于是,每逢年末岁尾,保姆市场就青黄不接,而一过了正月十五,用媒体的话来说就是“保姆大军源源不断涌进”。保姆多了,并不会催生雇主增加保姆数量的****于是只好耐心,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就打道回府。特别是那些年龄大、学历低、又无特长的女人,本来就不被雇主看好,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更是雪上加霜。
谷大菊随着保姆大军“涌进”鹏城后,由于年龄大学历低,也不好下户。幸而她有一手做菜的特长,等了些日子还没下户,正好当时李云利用自己卖包子的设备,也学着柯梅的样子卖快餐,就安排她去做快餐,口头答应有工资的。谷大菊菜的确炒的好,所以那几天快餐卖的也好。后来,有个雇主来挑选保姆时,强调要个炒菜炒得好的,李云就了谷大菊。谷大菊临走时向李云要工资,李云却借口没钱不给她。后来谷大菊来要过几次钱,李云总是用这借口那理由搪塞她。她后来打听了一下,在她后面干的几个人也都没拿到工资,就明白这点儿工资可能是拿不到了。但她不死心,别人都敢怒不敢言,她不怕。骂了几次后,李云只好按每天10块钱给了她几十块钱,但从此李云也就恨上了她。
“我才不怕那个李疯子呢!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谷大菊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正值中午时分,一般也不会有雇主来,吴冷兰也想听听谷大菊到底见过什么世面,于是就静下心来,听谷大菊滔滔不绝地讲。听完以后,吴冷兰的脑子蓦然一亮,刘应姝用那种奇怪的洗衣粉的谜底揭开了。
谷大菊出生在福建沿海地区的一个渔村里,村里的人世世代代有闯南洋的习惯。那些曾经一无的人,漂洋过海、九死一生地流落到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异国他乡,从干码头苦力开始,一分一厘积攒了一点儿血汗钱,然后用这点钱当本钱,做点儿小生意,慢慢发展起来,然后衣锦还乡。于是,“闯南洋,挣光洋”成了村里年轻人的理想,那些不想冒险,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被嘲笑为“懦夫”、“胆小鬼”。建国后,我国的边防政策限制了他们的出境,许多国家的移民政策也越来越排斥偷渡者,“闯南洋”的现象逐渐减少。
但是,八十年代初,随着近在咫尺的香港的日益繁荣,他们骨子里那不安分的因素又在蠢蠢欲动,开始往香港偷渡去挣大钱。而且,不仅仅是男人偷渡,连女人也加入了偷渡大军。
香港虽然很近,但偷渡风险一点也不比闯南洋小。
闯南洋有当劳工过去的,有偷渡过去的。偷渡者偷偷爬到开往东南亚某个国家的货船上找个地方藏起来,一路上风颠浪簸、缺食少水,但起码是在船上,还有点儿安全保障。就是被发现了,船主也会无可奈何,顶多找个最近的港口赶下船完事。
而偷渡香港多数选择的是游泳。他们乘车来到离香港最近的海边,找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躲过边防巡逻队,偷偷下水,向着灯火辉煌的对岸游去。一深水区,就一点安全系数也没有了,若腿抽了筋或碰上海里的什么东西,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上天保佑,他们筋疲力尽地游到对岸,赶紧换上装在密封袋里的干衣服,然后躲过香港的海岸巡逻队,这才算偷渡成功。
也有用船偷渡的,那样人身安全些,但是需要一笔不少的钱,而且目标太大,容易被海上巡逻艇发现。所以,他们往往冒险选择泅渡的方法。
偷渡香港虽然冒的险不小,结果却不如闯南洋那样辉煌,几乎回来的人都是被驱逐出境的。
谷大菊说她就是这样的。那时,她看到同村姐妹虽然是被驱逐回来的,但也给家里邮了不少钱,于是,她也动了偷渡的念头。因为她那时太需要钱了:两间破屋摇摇欲坠、公公有病急需治疗、两个儿子眼看要上中学。虽说是包产到户了,可她和老公种那几亩薄田无论如何也供不起。经过与老公商量,他俩决定找几个老乡一起偷渡去香港挣钱。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这样的夜晚偷渡的成功率最大,但风险也大。他们不敢聚在一起游,怕目标显眼,只能分散开游。幸亏她从小生活在海边,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又终日在田里劳作,身子骨经摔打,她跟在老公身后,终于游到对岸。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有一个女的到底也没上岸,失踪了。
偷渡成功后,她老公和那几个男的找到一家建筑工地做地盘工,干了不到半年被人告发,驱逐出境了。她还算幸运,辗转找到一个远房亲戚,在亲戚的帮助下,到一个家庭里做了女佣,两年后才被查出,也被驱逐出境。
那时侯香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