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山、宋丹丹演的小品《钟点工》里那种陪人唠嗑的活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是没有的,做饭、搞卫生是钟点工的主打项目。不过,吴冷兰却做过陪人唠嗑的活,那还是在林愉之前的一个家政公司做的。
那天晚上,她正在给那个公司新来的家政工培训——吴冷兰不管在哪个公司干,都从来没有自己的下班时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的处打来的。称他们那里有一个女业主,因老公在该回的时候没回来,现在正寻死觅活的,问能不能派个人去开导她,并帮她打扫一下卫生,照顾一下小孩。
打扫卫生、照顾孩子,找一个待岗家政工即可。但要开导她,恐怕这些家政工谁也胜任不了,只有自己出马了。
吴冷兰带着一个家政工,按电话的地址,很快赶到那一家。进门一看,屋里人还不少:两个保安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一个20多岁的蜷在沙发里的小姐喝水;一个40多岁的男人抱着一个4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来,要寻死的就是那个蜷在沙发里的小姐了。
称女人为小姐,是鹏城的习惯叫法,只要是不太老的人,都可以称其为“小姐”,就连吴冷兰,由于长相不太显老,在家乡都是叫大姐的,在这里统统变成了“小姐”。刚开始她很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人对“小姐”这个称呼并无恶意,连那些气质高雅的女人,到家政公司来时,也会自我介绍:我就是刚才打电话的某某小姐。虽然这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也被称为“小姐”,但人们在说到她们时,是说“那些做‘鸡’的”,而在内地,说到这类人时是说“做‘小姐’的”。因此,内地好多地方很反感“小姐”这个称呼,以至于在公共场合,你都不好称呼年轻姑娘,而在这里就简单多了,尽管叫小姐就是。
吴冷兰自我介绍后,先安排那个家政工去收拾卫生,房间里杯盘狼藉的,然后来到那个小姐面前。只见小姐眼皮耷拉着,谁也不看,谁也不理,泥塑般不吭也不动,间或有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溢出来,一个保安就细心地用纸巾给她擦掉。
那个中年男人简单地向吴冷兰介绍了一下情况:
这个小姐姓周,昨天是她的生日,她老公小李在温州做生意,早就答应回来给她过生日,因为没回来,她想不开要自杀。孩子已经两天没正经吃饭了,就吃点儿保安买来的面包。他和保安都是些男人,不知怎样安慰她,也照顾不好这个孩子,就只好找家政公司来帮忙了。
吴冷兰端详了一下那孩子,清清瘦瘦的、似乎搞不懂眼前发生的事,瞪着怯怯的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摇摇妈妈的肩膀“里奏乜耶,里奏乜耶”。吴冷兰曾经买了一盘录音带,专门学过白话,所以知道小姑娘是问她妈妈“你怎么了,你干什么”。
“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吴冷兰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孩子,“请问,你是……?”
“噢,我是小周以前工厂的老板,姓陈。昨天,她打电话叫我来的,今天,我打电话叫你们来的,钟点费由我来付。”
“以前?”
“小周前几天刚刚从我那里辞工。”
“你看,你已经辞工了,陈老板还出钱请我们来照顾你。有这么多好人在关心你,这些好人,这个孩子,你也应该坚持下去。先喝点儿水,来,听话。”周小姐似乎没听见一般,仍是不吭不动。吴冷兰把水喂到她嘴里,她也不往下咽,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个保安马上用纸巾替她擦去。
这时,另一个保安递给吴冷兰一张信纸,说这是周小姐写的遗书。吴冷兰接过一看,工工整整像小学生的笔迹:
“陈老板:你好!
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
李雷他对不起我。我和他有十年的感情,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我把十年积攒的钱都那拿出来给他做生意,和他一起买房子,可是他却欺骗我,我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活下去,告诉李雷,我的死他要付负全部责任。
请打个电话让我妈来把小玉领回去。”
下面是几个人名和电话,有李雷做生意伙伴的,有她老家的,有她大哥的。
“她这样不说话有多长时间了?”吴冷兰问那两个保安。
“从今天早晨我们进门她就没开过口,除了上厕所也不动弹,不给自己做饭也不给孩子做饭。我们也不会给孩子做饭,只好给孩子买面包吃。”一个保安回答。
得让她开口说话,吴冷兰想。从哪里入手呢?对了,就从十年感情开始吧。
“你们认识十年了?好长啊。那时你有多大?”
“……”
“她那时才十七、八岁,他们十年前都在我的工厂打工。”陈老板看周小姐总也不开口,也着急,就替她回答。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看孩子的年龄是五年前吧?拿结婚照给我看看好吗?”
也许是同为女人,也许是吴冷兰态度和蔼,也许是回忆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也许是后悔自己没有抓紧,周小姐终于开口了:
“我们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