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吴冷兰想自己真是老脑筋。谁说有孩子就必须是结过婚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这个世道不是他们那时。如今,两个人出双入对不一定是夫妻,带在孩子逛公园也并非是一家人。
此时,小女孩快手快脚地找出了几张她和“爸爸”的照片给吴冷兰。
“没结婚,那就更不能往坏里想了,不然,你连个名分也没有。你为他死了,可你算他的什么人啊。”吴冷兰端详了一下照片又说,“挺不错的小伙子啊,看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很招姑娘喜欢吧?说说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好吗?”眼前这个姑娘与照片上的小伙子不太般配,姑娘肤色黑黑的、凸嘴暴牙厚嘴唇、高颧骨,而小伙子从照片上看,四方脸、眉眼周正,怪不得周小姐如此痴情。
周小姐一边抽泣一边说起来。
可能从早晨起来就没刷过牙,一天中又没吃饭喝水,周小姐说话时,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根据她断断续续的述说再加上保安和陈老板的补充,大致情况是:
周小姐叫周金玉,是广东清远那里的人,小李是四川人,他们是在陈老板的工厂打工时认识的。小李家是四川农村,很穷很穷,周金玉不顾家里的反对,痴心与他相恋,后来他们同居了又生了孩子。小李答应与她结婚,可又借口回老家开证明太浪费时间一直拖着没办手续。让小李更有出息,三年前,周金玉倾其积蓄让小李去做生意。从此,小李在惠州和温州之间来回跑,周金玉把孩子送回老家让妈妈给照看,自己拼命打工挣钱。去年,她又把这三年积攒的钱悉数拿出小李又添上一部分,交了首期款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小李说新《婚姻法》快下来了,到时候结婚登记简单了,他们就去登记补上手续。小李自从做生意后,虽然没给周金玉多少钱,但每个月都给孩子寄生活费,可从半年前开始,一分钱也不寄了,说是生意不景气。上个月回来居然向周金玉要钱,说是生意急需。痴心的周金玉没有也不愿意多想,特意回老家给他借了一万块钱,就是那次他答应周金玉,过生日时他一定赶回来。
十天前,周金玉给小李打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关机。于是,她每天不停地打,四天前突然打通了,小李说他正在南京催款,不一定能赶回来了。周金玉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关机,小李却说没电了,一下子没了声音,然后又是一直关机,周金玉此时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可能发生了,她就打通了惠州一个姐妹的电话,想诉说一下。谁知,那个姐妹说刚刚还看到小李在解放路上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周金玉一听,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直到昨天上午,小李还没回来,也打不通,周金玉就把电话打到温州小李做生意的合伙人老齐那里,想问个究竟。老齐说,小李5天前就走了,说回去给老婆过生日。周金玉问小李这半年有没有异常,老齐说很正常。周金玉说老齐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死了你也有责任。老齐一听害怕了,只好说这半年来,小李到他那儿时,的确经常接到一个说白话的女人的电话,他以为是小周,就没多问,现在看来是另一个女人啊,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周金玉一听,心理彻底崩溃了。自己的一腔痴情,十年积蓄,全都献给了李雷,却盼来一个他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结果,悔不该当初让他去做生意。那时也是看到厂里那些女孩老围着他转,自己不放心,又想让他有点儿出息,不能老是打工,才让他去做生意的。这半年来,她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前些天她辞去了厂里的工作,想到惠州去跟李雷一起做生意,顺便看着他。这个打算还没跟李雷说呢,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父亲车祸伤势很重,母亲陪床不能给她带孩子了她回家接孩子,可怜她只能空着手回家。半年了,李雷没给她寄过一分钱,她打工的那点工资又要供楼又要养孩子和自己,她想等父亲出院后再把孩子送回去,然后去李雷那里。现在看,来不及了啊。
周金玉心如死灰,孩子饿了她也不管,一肚子话不知道找谁说,于是想到了原来工厂的陈老板。她辞工时,陈老板说过,如果外面不行,可以再回工厂。从这句话上,她觉得陈老板是好人。十年了,她当她的打工妹,他当他的老板,他们没怎么接触,只是知道,陈老板挺看重李雷的,她想通过陈老板找找李雷,劝劝李雷。
陈老板来后,看到孩子饿得直哭,连忙从冰箱里找了点儿东西给孩子吃,然后给李雷打电话,还是关机。他也猜测李雷在外面有人了,不然,即使没电了,打公用电话也可以嘛,可他不敢打,因为区会暴露他的行踪。陈老板一直陪周金玉到晚上,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才不放心地走了。
回到家里,陈老板总觉得周金玉神情不对头,很不放心,今天一大早就赶来了,却怎么也叫不开门。小玉跑出来,打开了里面的门,打不开防盗门,她哭着说妈妈躺在床上不起来。陈老板急了,叫来了保安,保安从邻居的阳台上翻到她家阳台上,进了屋子才打开了门。
陈老板看到周金玉已经写好了遗书,手里攥着一瓶安眠药,躺在床上默默地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