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叫钟丽的是从别的公司过来的。这人40多岁,长相却很年轻,苗条、眉眼俊俏,与其他家政工相比,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看就是那种精明聪慧的角色。她来自湖北,是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的下岗工人,厂里还保留着她的劳保关系。由于学历低,又没有专业技能,她很明智地选择了保姆这个行业。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干别的不行,当保姆却比那些嫌保姆下贱的姐妹更加游刃有余。当然她也没有完全脱俗,不好意思在本市干,就挥夫别子,来到远离家乡的南海边这座新兴的城市。
但是,初来乍到不摸行情,她投奔的那个公司不仅压首月工资、压身份证、压体检表,而且下户再回来待岗还要交每天5块钱的住宿费。她从350块钱做起,没有休息日。因为当初签合同时,那个公司促成生意,既不提醒雇主给休息日,也不要求按时增加工资。她咬牙干满了12个月,凭自己的努力,最后两个月才加到500块钱。拿回了首月工资,她就向雇主提出辞职,因为她在同别的保姆聊天时,听说家好家政公司不压首月工资,还非常保护保姆的利益,如果工作半年还没开到500元的工资,公司就会出面与雇主交涉。而且待岗期间不收住宿费,她觉得这个公司的作法非常有人性,决定拿回首月工资就跳槽。
由于钟丽自身条件较好,很好分配,那个公司也防着她一手,听雇主说她要辞职回家,专门派人去接她。但她借口火车票已经买好,马上就要走,坚决拒绝回公司,因为她知道,回去就出不来了。摆脱那个接她的人,钟丽只好假戏真做,带着行李坐上了去火车站的车,然后又转车来到家好家政公司。
高真一开始对她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她太不像个保姆了。长得就不俗,打扮的又那么时髦,特别是脚上那双尖头拖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做了多长时间的保姆?”
“整整一年。”
“为什么到这里来?”
“听你们的保姆说,这里不压工资,待岗期间不收住宿费,签合同时维护保姆的利益,还有机会升保育员、护理师,谁出来不想多挣钱?”
“那到了这里还要交费。”
“这我知道。”钟丽说着掏出已经准备好的钱。
高真一看她的确是想投奔这里,而不是仅仅来打听一下,因为这些日子,来打听的很多,真正留下的却没有几个,就缓和了语气,问了问她都在什么样的雇主家干过。
当听说她会用唱歌跳舞来取悦小孩子时,吴冷兰把高真叫进里屋。
“咱们把她送到王琼家怎么样?也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反正王琼的合同快到期了。如果能制服那两个小家伙,回来就让她当保育员。”
高真同意了吴冷兰的提议。
王琼是个很特别的雇主。
吴冷兰清清楚楚记得王琼来请保姆时的情景。
那还是李云当经理时,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一个瘦高个女人带着俩男孩子来请保姆,那俩孩子一个6岁,一个3岁的样子。那个大的进了公司大门如入无人之境,桌子、椅子、扫把、簸箕,全都成了他的玩具,没有他爬不上去的地方,没有他不敢动的东西。女人自我介绍叫王琼,很早就是家好家政公司的雇主,不过那时登记用的是她丈夫余风的名字。吴冷兰记起来半个月前,这个余风的确来过,于是就问那个大孩子:
“你叫余什么呢?告诉阿姨。”
“噢,这个叫王萧,那个叫王浩。”王琼抢着替孩子回答。
吴冷兰一听,便明白了,不再多问,任李云向王琼介绍待岗家政工。然而,那些本来下不了户急得嗷嗷叫的家政工们此时看到这两个孙猴子似的孩子,都吓得不敢靠前。李云没法,只好把一个年近50,已待岗一个多月的何桂花推了出来,说她多么有爱心,多么有耐心,又会做饭,又会搞卫生等等。
王琼一看是个年纪挺大的人,知道这种年纪的人在鹏城已经没有市场了,便趁机压低工资:
“第一个月我只能给450,下个月看情况才可以加。还有,没有休息。”
这个王琼真是计算到骨头里去了,她就没想想,两个无法无天的男孩子有多么难带,不过她表示要签一年的合同。
李云一听能签一年的合同,意味着有600元可以进帐,高兴的立即满口答应,看到何桂花面露不满,便悄悄对她说,可以免掉她的费。
李云其实也算计到家了。原来,何桂花在待岗期间,常常被李云拉官差,不是帮她去发名片,就是帮她去联系什么事,然而却没得到一分钱的报酬。李云这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既算是工资低的补偿,又算是辛苦费。
但是,办理手续时,王琼却这里掏掏,那里摸摸,说是忘记带钱了,身上只有150元,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