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空欢喜一场,还寄希望于一周后王琼会将钱补齐,吴冷兰却很明白,王琼不会再补钱了,除非三个月后续签。
事实的确如此。
何桂花在王琼家正好干了一个月,把两个小孩子调理的服服帖帖,那个小的甚至都管她叫妈妈了,因为他们的妈妈实在难得与他们见面。每天早上,他们要去幼儿园了,妈妈还在呼呼大睡;每天晚上,他们已经睡觉了,妈妈还没回来;难得有时候来一个叔叔,妈妈才能跟他们在一起吃一顿饭。妈妈让他们管这个叔叔叫爸爸,大的不肯叫:
“这不是我爸爸,也不是弟弟的爸爸。”
小的也不肯叫:
“这不是我爸爸,也不是哥哥的爸爸。”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始何桂花搞不懂孩子的话,后来渐渐才明白,这哥俩是同母异父,并且两人都知道了妈妈只有一个,爸爸却每人一个。只是两人的爸爸何桂花一次也没见过,倒是那个谁的爸爸也不是的男人每周来一到两次,小哥俩只有此时才能跟妈妈呆上一会儿,难怪何桂花会变成“妈妈”。
但刚刚干满一个月,何桂花却说她老公来电话,公公病危,长子必须回去,长媳也义不容辞。王琼虽然将信将疑,但人命关天,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她走。
那时高真刚刚接手家好家政公司,吴冷兰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王琼的情况以及何桂花的情况,但有一点儿疑问吴冷兰没说出来。她总觉得何桂花刚刚干满一个月公公就病危,也有点儿太巧了。王琼楼上就有一个保姆大市场,她听说那里对在鹏城当过保姆的老家政工有个优惠,即费用也不收,只管安排工作,光收雇主的钱。何桂花白天只有一个人在家,有的是时间去那个公司溜达,由那个公司安排了工作也说不定。
究竟后来怎么样了,恐怕只有何桂花自己知道。因为她临走时还到公司办了请假手续,说是只请一个月的假,但一个月后,她没回来。王琼到公司来找她,按她登记表上的电话打过去,停机,打她老公的,说是在家乡照顾老人,以后再打就不接了。就这样,何桂花从此杳无音信。
王琼家是一天也离不开保姆。那时高真每天还回喜月公司住,那天早上就临时从喜月公司找了个人送过去,也就是后来到黄蔷家干的于凤叶。谁知于凤叶那么胖的一个体格却吹不得空调,而那两个男孩子晚上没有空调不能睡觉。可怜从农村出来才两个月的于凤叶,怎么也搞不清如何摆弄空调遥控器,只能任风往床上吹。刚刚两天,便关节疼的不能忍受了,只好打电话给高真她赶快换人。
那时公司也没什么人,只能逮着哪个换哪个,就把刚从朱雅琳家回来的阿香送了过去。
阿香由于心思没用在当保姆上,根本无心去对付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孩子,而且王琼给她规定的每天15元的伙食费也让她感到没法安排,仅仅干了两天也要求火速换人。正好有个叫李翠翠的家政工由于实在受不了雇主家那一对老夫妇鸡蛋里挑骨头的监督,刚刚回公司待岗,便抓壮丁似的把她送了过去。
河南籍的李翠翠到鹏城刚刚四个月,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年近40。改变家里贫穷的现状,五年前丈夫外出打工。谁知外面的世界太,一辈子没出过县城的丈夫一下子迷了眼,从此乐不思蜀,娘俩的生活都没了保障。李翠翠一咬牙,只身南下,来鹏城打工养活自己和孩子。四个月前,刚进公司第一天,还不知东西南北呢,更别说培训了,就被一个叫严肃的雇主挑中了。现在想来,雇主之所以从十几个人中单单挑了这么个看上去象个柔弱的受惊兔似的保姆,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家那一对老人过分挑剔和罗嗦,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根本不可能呆下去。
在那四个月里,洗衣、擦地手脚老是不得干,患上了皮肤病还不敢说;雇主家吃的是她做的新鲜饭菜,雇主家的狗吃的是超市买来的鸡腿,她吃的却是女雇主从单位带回来的剩盒饭;那一对老人对她百般挑剔和限制:到超市买菜嫌价钱贵不新鲜,到市场买菜又怕她做手脚,连与小区清洁工打个招呼,也要被老太太盘问半天。吓得她只要在老太太视线内,走路就低着头,不敢与人搭腔,以免惹麻烦。千苦万难只要想到孩子在家里急切地等她汇款,就全咽进肚子里了。
就这样,李翠翠懵懵懂懂跟着严肃下了户,度日如年地熬了四个月,便借口家中有事必须回去,来了个“胜利大逃亡”。由于没人能忍受那一对乌鸦嘴老人,换了两次以后还是于凤叶和阿香,高真给他退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