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冷兰把王芝香介绍给张先生,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阿香,又翻看一下阿香的资料,然后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有几年经验,会不会做北方饭等等。看来感觉还算满意,同意留下试用,过两天再来。但张先生强调自己有洁癖,在卫生方面要求阿香一定要按他的标准去做。
只照顾一个人,能有多少活?这是家政工们求之不得的“肥差”。阿香一口答应,并立即动手干起活来。
吴冷兰问张先生既然要吃北方菜,那一定是北方人了。是哪里人呢?
张先生不知是听出吴冷兰的普通话带有山东味儿,还是祖籍的确是山东,回答说是山东人。其实后来他又对阿香说他是新疆人。
鹏城虽说是移民城,天南海北的都有,持什么方言的都有,大街上、商场里、电梯间听到的普通话也是南腔北调,但北方人不太多。就像到了国外,听说是中国人就有一种亲切感一样,在这里别说是见到本省的人,就是见到个北方人,吴冷兰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张先生一说自己是山东人,吴冷兰就来了兴趣,再一问是烟台人更觉得近了。不过也觉得纳闷,咱们山东人都是粗犷豪放型的,哪来的什么洁癖,更何况一个大老爷们。以为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谁知,后面几天里,阿香真因为他的洁癖吃了不少苦头。
两天后的中午,张先生派他办公室的司机来接走了王芝香。在场的几个家政工听说阿香的雇主特意派车来接她,个个羡慕不已。
试工期一般是三到五天。第四天,吴冷兰打电话征求张先生的意见,这才知道这个霸蛮的单身男人居然是个什么投资公司的老总。
第五天半夜12点,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刚刚睡下的吴冷兰惊醒,原来是王芝香打来的。阿香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说张先生骂她,原因是她把叠好的裤子放在了沙发上。张先生非说刚刚洗过的裤子被搞脏了,逼着她重新洗一遍。又骂她是猪脑子,说过多少次,洗好的衣服要马上放进衣橱,每天晚上他回家之前必须再打扫一遍卫生,可她老是记不住。说以上这些话时,他一句一个“他妈的”,她觉得实在受不了了。在张先生家这几天,她过得日夜颠倒,张先生要求她每天打扫两遍卫生,早晨一次,晚上一次。他每天晚上10点以后才能回来,回来后要吃饭,等收拾完碗筷、厨房卫生就到半夜了。白天也不得闲,卫生必须做得细致。床单被罩沙发套等必须天天洗,干了还要熨烫。原以为照顾一个人没有多少活,谁知比一大家子的活还多。而且张先生稍一不顺心就骂人。
阿香抽抽搭搭说了半天,吴冷兰听了气愤不已。
“算了,算了!反正是试工期,还没签合同,你就回来吧。不过已经半夜了,你怎么坐车呢?”
“我再看看吧,如果回去,就给你打电话。”
这一个“夜半铃声”,搞得吴冷兰睡意全无。还要再等王芝香往回打电话,就不用睡了。然而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阿香也没再往回打电话。吴冷兰只好静下心来,找回睡意,睡觉。
吴冷兰本来就好做梦,这一晚由于睡不踏实,老是担心电话铃响或阿香突然回来,因而恶梦不断,早晨醒来头昏昏的。
高真来到公司后,吴冷兰告诉了她王芝香夜半电话的事,高真也很气愤:
“阿香姐呢?怎么没回来?”
“谁知道,也许和解了,再干下去,也许过一会儿就能回来。”
看到吴冷兰昏昏沉沉的样子,高真关切地说:“以后晚上就拔下电话线来,谁的也不要接。这样半夜三更来电话怎么行?”
“别,万一有个十万火急的事怎么办?”
等了一上午,阿香也没回来,两人都不放心,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一问,果然是和解了。
原来,半夜阿香给公司打完电话,诉了一顿冤,心里宽慰了许多,就没向张先生提出辞工的要求。张先生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自我批评说他就是这个口头语,不是有意的阿香别往心里去,阿香于是就原谅了他。
吴冷兰和高真都觉得不可思议。王芝香尽管不是那种脾气很坏的人,但也不是个能逆来顺受的人,孤男寡女的,难道她另有所图?
下午,有个叫秦玲的在岗家政工回来看看阿香是否下户了。她俩在老家是邻居,到这里后一直互通信息。吴冷兰告诉了她王芝香现在的情况,又讲出了自己的疑惑,一下子引出了阿玲一席话,这才大体了解了阿香的身世。
阿香出身于湖南某小镇上一个挺殷实的家庭,父母都在机关工作。上学时她学习成绩一直拔尖,高中时又出落的温婉秀丽,成了众多男同学的梦中情人。大学没考上,她也无心再读。父亲帮她在城里一个贸易公司找到一份工作,管吃管住,她便搬到公司过起了集体生活。一个姓何的公司职员没多久就成了她的男朋友。
阿香有个表姐在城里有房子,其中闲着一间屋。看到阿香住集体宿舍太辛苦,就让阿香去那间屋里住。阿香搬过去后,天天用自行车送阿香去那间小屋,成了小何最乐此不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