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那懂事的孩子,再看看雇主那刁蛮的孩子,阿香对那些孩子就怎么也亲热不起来。那些干不长的家庭都是因为有孩子。就这样跳跳换换地干着,中间又因为孩子、老人生病回去了两次,刨去路费几乎没挣到什么钱。
在为雇主服务的过程中,阿香的心理渐渐失衡,特别是在给“二奶”当保姆之后。
阿香累计干的一年多中,只有一家干的时间比较长,那是一个没有孩子的“二奶”家庭。那个“二奶”,刚刚20岁,那个香港“老公”约50来岁,整个一个女孩的爷爷。
阿香的心理失衡是女儿的一个电话引起的。女儿在电话中说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两年前的衣服,已经小的让同学笑话了,阿香听后直埋怨自己太粗心了。15岁的女儿已经到了爱美的年龄,而她每月收入四、五百元,只能寄回家200元做女儿和儿子及老妈的生活费,剩下的全存进银行,准备将来女儿和儿子上大学的。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能想得到自小就被人称作美人胚的女儿穿着一身不和体的衣服的那种窘相,第二天便去银行提钱。
看着存折上那一长溜四位数,阿香不无悲哀地想:有些事其实很容易,只要把脸皮抹下来装进口袋就行。像她伺候的这个女孩,没什么学历,姿色也一般,仅凭着年龄的优势就过上了膀不动身不摇不劳而获的日子。而自己辛辛苦苦几年了,存折上还是四位数。
真的,人只要乎脸面,完全可以是另外一种活法,阿香想。当然她不想让女儿有这种活法,她希望女儿将来上大学,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挣钱,过一种有尊严有骨气的生活。她是想自己尝试一下。她多次从镜子里端详过自己: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依然姣好。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体形比那个“二奶”还要好一些。看那个“二奶”,麻杆一样,身上连个线条也没有。而她身上凸凹有致、丰泽圆润,相信对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找不到香港老板,找个鹏城有钱的老男人也许还行吧。
于是,在那个“二奶”家干够了一年后,阿香把大部分钱寄回家去,这是三年来寄的最多的一次。剩下的钱想买个,以方便应聘报纸上的征婚广告。但后来马上被分配了,就一直没买成。这次才如愿以偿。
原来买的用意在此啊。
阿玲说,阿香还真挑了几个要求对方在45岁以下,只要诚实、温柔、体贴即可的。谁知对方听阿香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说考虑考虑便不再联系。后来别人给她点破了:别看征婚广告里说这些男人是富商、老板、白领、教授、经理等,而且要找年纪稍大的女人。其实是打着这些幌子,想找一个有钱的女人罢了。没看到报纸上披露过几次了,那些打着以上幌子的男人通过应征者选定一个或几个目标,甜言蜜语之后就是借钱。今天一个项目缺多少钱先借上一点儿应应急,明天一个定金缺多少钱再借上一点儿应应急,后天要去国外考察带的钱不够,再挪点儿对付一下。有个男人花钱买了港澳通行证、护照和签证,假造了飞机票,身份证等,骗取了一个40多岁女人的信任,一次一次从她那里骗去了20多万元。
“你有吗?”
阿香被问得一楞一楞的。
像阿香这样既不年轻又没钱的女人,按报纸广告去应征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现在之所以忍气吞声在张先生家熬,可能有想通过做保姆选择一个合适的单身男人的打算。而目前这个雇主正符合条件:50岁左右、单身、又是什么公司的老总,因此只要能留下她,她什么都能忍受。
然而,有钱的男人不缺女人,阿香在张先生眼里不过是个干活的机器。不管阿香饭菜做得多么好吃,卫生做得多么干净,他也会鸡蛋里挑骨头。而且,他请保姆的目的似乎另有所图,当天,这个张先生做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天,张先生往家好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指名要找高真。几句寒暄后,他单刀直入地问高真:“听说你是单身?”
高真觉得奇怪,心想大概是阿香对他说的。
张先生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他说他是新疆人,今年40岁,离婚了,有个儿子才4岁,在新疆跟奶奶过,可能过些日子要过来。
“那好啊,王芝香正好在你那里,可以帮你照看啦。”高真插嘴道。
“不谈王芝香。”张先生说,他现在开了一个投资公司,整天很忙很累,很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说说话、聊聊天。
“这个家政公司是你的吗?”
“差不多吧。”
“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我们一般是不答应雇主这类要求的。”
“如果是以个人名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