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的回廊,走上一条铺满杏黄枫叶的小径,辞镜和顾轩辰都没有说话,遗落的只是踩在树叶上留下的“吱呀”声音。
“咚,咚咚,咚……”
沉闷的木鱼声音一点一点敲击着辞镜的心房,隔着一扇老旧的木门,辞镜依然能够感觉到心口阵阵的绞痛。
这里面,是自己的娘亲啊。
纵然自己是穿越而来,但流淌于体内的血液让她做不到冷漠。
推开门,站在素衣女子身后,她依然没有动,只是背对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敲着木鱼,而在她的面前是一尊放在香案上的木质沉香观音像。
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只是静静微笑着,似乎能听懂一切,似乎能包容一切。
轻轻推了一下顾轩辰,后者了然地把辞镜放下,让她跪到女子身边的团蒲上,而他转身出门,还不忘把门合上。
侧过头,看着一边的女子,辞镜的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
她的脸和记忆中无二,依然是那样的姣好美丽。
纤细柳叶眉,款款杏仁眸,睫毛如扇,微动间满是情韵,从她樱色的昙口里流淌出来的是一段一段的佛经,断情绝欲的经文……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素衣,看起来很粗糙,领口袖口处已经出了毛边,像是道姑的衣服,和印象里那个锦衣玉食的母亲还真是天壤之别。
“娘亲,好久不见了。”
听到是辞镜的声音,穆未央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嘴角清浅的弧度说明了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愉悦。
“是啊!好久不见了,女儿近来过得还好吗?”
声音中没有伤春悲秋,也没有抱怨,真好呢,镜儿。
“嗯,”伸手抓住一把母亲耳边的发丝,发尾居然开叉了,辞镜忍不住苦笑:“可母亲看起来过得不太好呢?没有什么想和女儿说的吗?”
“镜儿,冷暖自知,母亲不觉得苦。”
“可最起码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加重了语气,辞镜不想把这些事情就此翻篇,更不想看到这样麻木苍白的母亲。
这算什么?远离红尘?
谁允许的?
后院肮脏,难道是光靠躲避就能求得清净的?如果不去追求,只是一味逃,最后害得是自己。
现在将军府已经是林姨娘的地方了,要是某一天林姨娘不想看到母亲了,到时候,连一个可以解救她的人都没有。
她身在王府,不可能事事周全,也不可能伸手到将军府,母亲不自强起来要怎么办?
“镜儿,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同王爷过日子就行了。”
“呵,母亲说的真好听,”松开手,辞镜直接站起身,虽然个头小小,但气势却足以比得上任何一个大人,就连穆未央都忍不住心下惊疑:“你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我还是将军府独一无二的嫡女,可这只是现在,你认为这样的状态还可以持续多久?”
“父亲的宠爱才是将军府的一切,而现在这一点你比不上任何一个小妾。林姨娘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只要她在父亲耳边多吹吹风,或者直接暗中把母亲了结掉,到时候将军府就有新的女主人了呢!”
辞镜的一番冷嘲热讽实属无奈,但又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她讨厌现在的母亲,她以为的远离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笑话!
“女儿,你这些话还真是难听呢。”
微微摇头,穆未央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温柔不沾一点点尘垢的眸子定格在辞镜身上,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几分:“女儿又美了呢!”
“母亲……”
感受着发顶的温暖,女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发丝,辞镜忍不住凑近她的身边,靠在她的怀里:“你明明都明白的,为什么要这样?”
自我摧残,自我放弃真的会快乐吗?
“女儿,这世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啊!更何况我和你父亲之间根本没有爱情,如何能够自然而然的长相厮守?”
“可能你觉得母亲很任性,但是比起和你的父亲在一起,我宁愿这样,最起码清净舒服。我已经不愿意说服自己去微笑着敷衍着面对那个男人了,那样会让我恶心。”
尽管在笑着,但穆未央眼底流出来的恨意让辞镜毛骨悚然,这样的恨就好像是切肤之痛一般一点点切割着辞镜的身心,究竟是有多么深切的仇,才会有这般触目惊心的恨?
如果真的有那么恨,当初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镜儿,虽然你还小,但娘亲有点想告诉你呢!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故事,你想听吗?”
抱着怀里小小的女孩,穆未央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的纠结让辞镜不忍心去看,做出这样的选择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她吧?
“您说吧。”
“其实一直以来娘亲的心里都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开口只一句,穆未央的眼角已经滑落出了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到衣服上,像一朵花一般绽开在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