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换了身衣裳梳洗一番,天光渐暗。去看了看月清她们,也都梳洗好了,相约着去了母亲的院子。说笑声远远的就能听到,丫鬟们轻手轻脚的做着事,垂首立在门口的两个丫鬟也都笑盈盈的,见了我们一面通报一面轻快的打帘子。天气渐热,帘子早换成了湘妃竹的了,却终是少了几分青竹那里的清凉雅淡。
进了屋子,果然见堂姐妹们都在,互相见了礼重又坐下,五姑家的闫芳表姐向我们笑道:“表妹们可来迟了,淑蔓表妹的笑话儿你们没听到。”见淑蔓表情古怪,月清目光微闪,掩口笑道:“蔓姐姐有什么笑话儿,芳表姐快说来听听。”见我们都看着淑蔓和闫芳,母亲笑着说:“你们别听芳儿胡闹,这才来了多久,也跟着你们学贫嘴了。”说着又指着我和月清,对闫芳说:“芳丫头可别跟这两个不成器的妹妹学,你大舅舅不管她们,我事儿又多,也没精神管,丫鬟婆子就更别说了,由着她们成日家的胡闹,没得带坏了姐妹们。”
我和月清同向母亲撒着娇,母亲见状,笑道:“快看看,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也不拍姐妹们笑话。”我们又扭捏了一番,相视一笑,说起了别的话头。我对着母亲的二等丫鬟玉蕊使了个眼色,便对众人笑道:“才刚让厨房做了点心,怎的还不送来?玉蕊姐姐,你和我去厨房看看点心可做好了。”玉蕊看看母亲,母亲点点头,便和我一起出了屋子。到外面在一丛花树后,玉蕊上来拉着我笑道:“大小姐拉了奴婢出来做什么?”我冲她笑:“好姐姐跟我说说,淑蔓姐姐又出什么笑话儿了?方才一屋子的人,母亲又打着岔,我也不好追问。”
玉蕊看左右无人,遂向我笑道:“要是旁人我可不敢说,大小姐是知道淑蔓小姐的,就是夫人听说那次紫玉蝴蝶金簪的事,还说那样的人还得大小姐和雨三小姐的法子才好。说起来也是个笑话。昨儿青竹姑娘来了府里,蔓小姐见人家穿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便满府的打听,今儿又见了你们送那么些东西过去,就有些眼红,不敢在将军和夫人面前说什么,却在几位堂小姐表小姐面前说些什么人都能来打秋风,正经的亲戚反而靠了边,菊香楼管事的余妈妈听了,劝了几句,她倒发作起来,幸好叫玉簪姐姐碰上了,把她给劝了回去。本也没什么事了,哪知这位不是省事的,回屋寻思了一会子,想是不服气一个妈妈也能说她这主子小姐,玉簪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不敢怎样,那余妈妈不过是府中一个庶小姐院子的管事妈妈,她可不怕。正想着怎么找到余妈妈,可巧余妈妈去槿香苑找二小姐的秦妈妈,两下里撞上了,蔓小姐故作没看到直撞上去,却哭闹着说是余妈妈才刚叫玉簪说了两句,欺负她不是府里的正经小姐,存着气撞坏她的簪子,扯坏她的衣裳,一个劲的要余妈妈赔她东西,说那簪子如何金贵,衣裳值多少银子,她从东齐带来的两个粗壮丫鬟也趁机上前拉扯。那余妈妈也不是个好惹的,见她的丫鬟老是嫡出庶出的挂在嘴边,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气,再碰上这样胡搅蛮缠事,也发作和那两个丫鬟扭打起来。好在秦妈妈看着不对,顾不上蔓小姐在一旁边拦着,使眼色叫院子里两个机灵的丫鬟先去寻了雨三小姐,再来报夫人。这边雨三小姐和夫人还没得着信,那边几位堂小姐表小姐就过去了,她们那几位小姐相互间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那槿香苑更热闹起来,有假意劝架的,有火上浇油的,还有在一旁看热闹的,还是雨三小姐去了才把她们分扯开,夫人派了内院管事的吴大娘过去,各罚了一通,却不好罚蔓小姐,也是吴大娘厉害,狠说了她一番,再有雨三小姐在一旁帮腔,她才老实了。”
今儿我们姐妹都,她们倒是这院子的正主了,况且四妹妹月舞虽是庶出,不论是我们姐妹还是母亲,对她从没有另眼相看,府中从上至下还没有一个敢说嫡出庶出的话,有一回月舞的生母萍姨说了一回,母亲还罚其抄佛经。现在淑蔓的丫头竟说出这样的话,我也不由来气,问玉蕊,那几个嘴碎的丫头母亲如何罚的?
玉蕊说母亲知道后也非常生气,当着婶婶的面吩咐两个婆子掌那丫鬟的嘴,关到柴房饿两天,说“这样的丫鬟怎可放在小姐身边服侍,没得带坏了小姐。我们家虽比不得那侯门公府,几位小姐也都是娇养的,可都金贵着呢,哪里轮到一个丫鬟来糟蹋,舞丫头虽不是从我肚里出来的,可却也和莲丫头清丫头灵丫头一样记在我名下,这些年也都养在我身边,竟然还有人说这样诛心的话,叫舞丫头怎么想?叫外边的人怎么看?这要是我府中的小丫鬟,早乱棍打死了。”两位婶婶也不敢多说什么,坐了一坐讪讪的走了。
两位婶婶前脚才出门,后脚淑蔓就找母亲给丫鬟求情,反被母亲说了几句,说小姐们大了,长辈也不能像小时候事事盯着,身边的妈妈丫鬟们若有不好的,就该拿出小姐的款,万不可遇事自己不做主反叫下人们牵着鼻子,吴大娘也没冤了那两个丫头,遇事不劝着主子,反倒拾掇主子闹,姑娘家的这般闹起来像什么话,外头不知道的还当冷家的小姐蛮横撒泼,传出去未出阁的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正说着,那几位堂姐妹表姐妹一齐都来了,母亲也不好再说。才转了话题,那些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