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笑道:“好!都听你的。”
临走时,她又对王媪道:“仔细梳,我去去就回。”
一个梳头的王媪和三个婢女,花了一顿饭的时间才替我梳好发髻,又服侍我穿红姑拿出的衣服。
“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乌发蓝田玉,云鬓玳瑁簪。雪臂金花钏,玉腕双跳脱。秀足珍珠履……”
我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也许的确是小家子气,已经被珠光宝气熏得头晕目眩,红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怀疑她是否把自己的全副家当都放在我身上了。
我无力地说:“可以了吧?你得让我想想待会儿见了公主说什么……”正在上下打量我的红姑一声惊叫,指着我的耳朵喝道:“摘下来!”
我摸了下耳朵,上面戴着一个小小的银环,立即听话地拿了下来。红姑在她的妆奁里翻弄了会儿,取出一副沉甸甸的金络索。看来还得加一句“耳中双络索”。
红姑亲自替我戴好,一面絮絮道:“妆奁是唯一完全属于女子的东西,我们真正能倚靠的就是它们,美人颜色男子恩,你如今有些什么?”
我只知道点头,她还要仔细看我,我忙小步跑着逃出了她的魔掌。心静下来后,忽觉得如此盛装有些不妥当,转念一想,算了,都折腾了这么久,公主应该要到了,没时间容我再折腾一次。
园内闲杂人等都已经回避,我立在门口,安静地等着这个一手促成卫氏家族崛起、陈皇后被废的女子。
公主的车停在门前,立即有两个十七八岁的侍女下车,我躬身行礼。她们看到我的装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即又流露了满意之色,向我微露了笑意。看来红姑的做法也对,人的衣冠人的礼。
两个女子侍奉公主下车,一身华服的平阳公主立在了我面前,眉梢眼角处已有些许老态,但仪容丰赡华美,气质雍容优雅。
她柔声道:“起来吧!今日本宫是专来看歌舞的。”
我磕了个头,起身领路,恭敬地道:“专门辟了静室,歌舞伎都在恭候公主。”
方茹、秋香见到公主很是拘谨,公主赐她们坐时,她们犹豫着看向我,我微点了下头,她们才跪坐下。李延年却是不卑不亢,恭敬行礼,坦然坐下。公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立即道:“这是操琴的乐师,姓李名延年。”
公主点了下头道:“开始吧!”
我道:“这套歌舞比较长,平日我们也是分几日唱完,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是从头看,还是指定一幕呢?”
平阳公主看着已经站起的方茹和秋香道:“就拣你们最拿手的唱吧!”方茹和秋香忙行礼应是。
秋香先唱,是一幕将军在西域征战时,月下独自徘徊,思念公主的戏。秋香的文戏的确比她的武戏好很多,但更出彩的是李延年的琴声。
这是我第一次命李延年为客献曲,而且特地用了独奏,因为以他的琴艺,整个落玉坊没人可以与之合奏。
弦弦思念,声声情,沙场悲壮处,缠绵儿女情,彼此矛盾又彼此交映,秋香在琴声的引领下,唱得远远超出她平日的水平。
方茹与秋香合唱一幕送别的戏,方茹这幕戏本就唱得入木三分,再加上李延年的琴声,立在公主下首的两个女子眼眶都有些发红。公主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发怔。
方茹和秋香还未唱完,门就被人拉开,公主的仆役道:“霍少爷求见公主。”话音未落,霍去病已经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公主笑道:“你还是这急脾气,被你舅舅看见又该说你了。”
霍去病随意行了个礼,笑着坐到公主下首:“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实在烦不过,躲着点儿也就行了。”
公主道:“躲着点儿?你多久没有来拜见你舅舅了?我怎么记得就过年时你来拜了个年,日常都专拣你舅舅不在时来,这都快半年了,好歹是一家人,你……”
霍去病忙连连给公主作揖:“我的好公主舅母,您这就饶了外甥吧!进宫被皇后娘娘说,怎么连一向对我好的舅母也开始说我了?以后我可不敢再去舅母家了。”公主摇摇头,继续听歌。
公主一扭头,霍去病的脸立即从阳春三月转为寒冬腊月,冷着脸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狠狠地盯向我的眼睛。
我装作没看见,侧头看向方茹她们,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移开。好不容易挨到方茹唱完,方茹、秋香、李延年三人都跪在下面等候公主发话,他的目光才移开。
“唱得很好,琴也弹得好,不过本宫不希望这出歌舞再演。”方茹、秋香闻言,脸上血色立即褪去。
公主看向我,我忙起身跪到公主面前磕头:“民女谨遵公主口谕。”
公主笑着点了下头,挥手让方茹她们退下。她细细看着我,点头赞道:“好一个花容月貌,偏偏还有一副比干心肠,也算有勇有谋……”
霍去病起身走了几步,挨着我并排跪在公主面前,打断了公主的话:“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