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瘪着嘴点点头:“身边的婢女都被陈叔训过话,现在一个两个都看着我,什么都不肯陪我干,以前可以和轻舞或者心砚她们一起踢毽子,打秋千,点新娘,捉迷藏,摸瞎子,还可以和你出去骑马打猎爬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看书也不能多看,说什么孕中看书伤眼睛,针线也不能动,你说我能做什么?”
他纳闷地说:“好像的确是什么都不能做了,那别人是怎么过来的?”
“你请的老妪说,待产就是女人最重要和最应该做的事情,还需要做什么?当然是多吃多睡,多休息,专心把肚子养得大起来,然后生孩子。”我双手在肚子上比画着一个凸起的大球形状。
他听得笑起来,招手让我过去,揽着我坐到他腿上:“我不知道你这么过不少兵书,我倒是很少看兵书,我们就在这沙盘上论论兵,各自占据一方地盘,然后彼此进攻。”
我心中本来的郁气一下全消散开,笑拍着手:“只这样还不够刺激,我们再下赌注。”
他下巴在我额头上蹭着:“都依你。你把你的生意卖掉后究竟有多少身家?全输光了可不要哭。”
我笑着说:“别以为匈奴人把你视为不败的战神,你就一定能赢我。一则匈奴人可没有我了解你;二则,我们以匈奴人的地域为图作战,我对地形和气候的了解利用,你绝对望尘莫及;三则,别忘了赵括的例子,纸上谈兵和实际作战毕竟是两回事情,否则也不会一代名将赵奢居然说不过绣花枕头的儿子。”
他神情一下严肃起来:“最后一个因由倒罢了,赵奢当年虽被赵括说得大败,可依旧明白自己的儿子根本打不赢他。不管结果如何,我心中自会明白到底谁胜谁负。前两个因由却的确有道理。”他把我的双手拢在他的手心里,在我耳侧低低道,“这世上只有你,我从没有打算提防过,甚至一开始就盼着你能走进我心中。说来也奇怪,从小出入宫廷,我其实是一个戒心很重的人,可就是知道你值得我用心去换,而我的直觉没有错。”
我鼻子一下酸起来,侧头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倚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儿,方笑问:“你这好像也算是攻心之策,居然还未开战,就开始软化敌人的斗志,想让我待会儿手软吗?”
他大笑起来:“你这算不算是预留退路?过会儿即使输了,也可以说一句不愿下杀手而已,博个仁义的名声,为下次再战留下资本。”
两只狐狸都笑得一脸无害,赤诚坦荡的样子。我随手抽了一张白绢,提笔写下赌注,去病看了一眼,笑着在一旁写了一个两倍的赌注。
匈奴主力虽远逃漠北,但仍未放弃对汉朝边境的掠夺。秋末时,匈奴骑兵万余人突入定襄、右北平地区,杀掠汉朝边民一千多人。
刘彻经过郑重考虑,最终决定派大军远征漠北,彻底消灭匈奴军队。
霍去病越发忙碌,但不管再忙,他总尽可能多抽时间陪我,如果是能在府邸中谈论的事情,他也尽可能在府中办,他手下的一干从将成了霍府的常客。
我身形还未显,府中除了贴身服侍的三四个可靠的老妪婢女,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已有身孕。年关将近,去病因为别有喜事,所以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人人都给了重赏,整个府里喜气洋洋,奴婢仆役们兴冲冲地忙着布置装饰府邸,出出进进,煞是热闹。
我和霍去病沙盘论战的游戏也很是有趣,我当时只记得说自己了解他,却忘了他又何尝不了解我,我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十盘里七八盘都输给了他,若是真到了战场上,再加上他的气势,肯定是通盘皆输。
后来我心中一动,不把自己想成自己,而是把自己想作伊稚斜,细心揣摩每一支兵力伊稚斜会如何分配、如何使用,又利用自己对地势和天气的熟悉,想方设法牵制消耗霍去病的兵力,反倒让霍去病频频点头赞许。
两人在一个小小的沙盘上纵横千里,几乎打遍了整个匈奴帝国。汉朝绘制的地图多有偏差,每一次论战完后,我都把有偏差的地方仔细告诉霍去病,他也极其好学,常常反复求证,一遍遍询问当地的气候、风土人情,直到烂熟于胸方作罢。
外面的那帮文人只看到去病一连串的胜利,可他底下做的这些工夫又有几个人知道?从李广到公孙敖,别的将军一领兵就迷路,可去病常常孤军深入,一个人带着兵就可以在匈奴人的地盘上纵横自如,攻其不备。一个生长于长安城的汉人要对西域和匈奴各国的地形都熟悉,又要花费多少心血和努力?
霍去病陪着我看下人挂灯笼,我笑指了指灯笼上的字:“你好像已经把府邸输给我了吧?那个‘霍’字是不是该改成‘金’字呀?”
他笑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搭在我的脖子上蹭着,心不在焉地说:“可以呀!索性把府门前的牌匾也都换了,改成金府。你的钱也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钱可够养活一府的人?”
一旁的下人都低头的专心低头,抬头的专心抬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某一点,仿佛只顾着干活,任何事情没有看到。
我如今的脸皮早被霍去病训练得厚了不少,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