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朝他走了过去,掏出烟,给老者递上。
老者乐呵呵地接过烟,点上,吞云吐雾地抽了起来。这下我俩放心了,抽烟的那肯定是人了。
张谦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三更半夜在这里钓鱼啊?这里黑漆漆的,怪吓人的。”
老者抖了抖烟灰,吐出一口烟道:“不是这里黑吓人,是你们心里有鬼所以觉得吓人。”
本来我们见老者和颜悦色,一脸慈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他这刚说话,就让人很不舒服。
“老人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俩都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张谦很不服气地说道。
“这不是做没做亏心事的事,每个人心里头啊,都有一种对鬼神的敬畏。你们刚才看到我,肯定以为我是个鬼吧。”老者一语猜中了我们的心思,不过看他红光满面乐呵呵的样子,似乎也并不生气,继续说道:“你们刚从岐云村出来,想必也知道了。岐云村全村上下479口人,加上牲畜,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张谦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去祭祖或者干别的去了吗?”
“笑话,上至百岁爬都爬不动的老人,下至一个月大鼻子眼睛都没化开的婴儿都不见了,这能是祭祖?我在这里钓了十年鱼,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说着老者满腹狐疑地看了我们两人一眼,目光挑剔:“奇怪的是你们俩却安然无恙地在村里留了下来。”
张谦脸上露出不悦,愠怒地看着老者:“照你这么说,是我俩把村民拐走了?”
“当然不是。就凭你们两个人,能掳走几个?”老者一口否决,继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感觉他们肯定是触怒了神树,受到惩罚了。岐云村的神树你们见过吧?”
“见过。”我和张谦内心充满了鄙夷。又一个说什么神树惩罚的了,所谓的神罚,都不过是无知者的借口。他们所说树流血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鬼怪所为。
老者见我俩不以为然,反而越发地兴奋起来,想起神树的事,目光中便充满了敬畏,“你们知道岐云村的村民为什么在神树前面祭祖吗?”
“因为这树长得奇特,而且会流血。”我满不关心地回答。
不料老者摆摆手,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非也非也!这里面有个故事。”
继而,老者便放下钓竿,坐到一旁,与我们娓娓道来。
“十年前,我刚发现这个湖泊夜里好钓鱼的时候,村子里是没有神树的。这棵神树,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夜之间,从土地拔地而起,长出来的。”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好像亲眼见过似的,我和张谦自然不信他的胡话。胡诌海吹谁不会,那棵流血树巨大无比,起码有数十年的寿命,怎么可能是一夜长起来的呢?
“你们肯定不信,不过这事却是我亲眼看到的。”老者踩灭烟头,好像真的想起了什么,思绪神游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起那段‘往事’,“九年前初夏的一个晚上,天气和现在差不多。我一如既往地在半夜来湖泊钓鱼,谁知道一条鱼还没钓着,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天空,雷声震耳欲聋。我胆子大,倒也没觉得害怕,只是担心要下雨,就收拾了渔具去村里避雨。”
我心里偷着笑,这老头,编起故事来,还一套一套的。倒是张谦听得津津有味,一副迫不及待想听下去的模样。
老者又接着说:“我半夜三更进到岐云村,你们猜怎么着?嘿,真没想到,村里竟然在办丧事,半夜还有人在哭丧。我心里就有点发毛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淋着雨回去算了。”
“我知道岐云村一向不欢迎外乡人,就没有过去凑热闹。而这时也真的下起瓢泼大雨来,那雨滴打在背上生疼,是我平生见过最大的一场雨。我想反正都已经进村了,就找了个屋檐,坐在下面抽烟躲雨。”
说到这里,老者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又问张谦要了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两口,定定神,这才说道:“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惊人的一幕吓得我头皮发麻。”
我和张谦都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把故事说下去。老者此时目光深远,眉心褶皱,显得很沉重的样子,就连语气也变得悲伤起来:“借着很黯淡的灯光,我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哭丧的地方冲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外衫,血迹和雨水打湿全身,薄衫就紧紧地贴在身上,看起来孤苦可怜。而后面,十几个村民拿着火把、锄头追赶她。”
老者说到这里时,我和张谦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场面,我们俩也经历过。那些亡命村民,凶残起来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的。
老者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女人一边跑一边哭一边骂,身上的血混在雨水里,红了一地。村民就举着火把追打她,还骂她是魔鬼,是妖孽。我躲在屋子下面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了村民,连我也一块打。”
“眼看村民越追越近,女人脚踝一崴,重重地跌到在水洼里,被村民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起来。”
“女人趴在水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