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郑家山换了婢女穿的黑裙,按照黄雀的指点摸到了后厨所在的石院之中。√这后厨虽是血食供应之地,但因整个琵琶洞里能饮血食者只有三个妖怪,就算丢了,只需要找她们问话就是。所以这里的守卫还如他离开时一般,并无什么人把守。
郑家山本欲直接摸到厨房,想了想又绕到后院。他隐在墙根处听了听,陈大娘休息的石室中传来个微弱的呼吸声,想来里面的人是已经睡了。他此刻虽有心进去看看,权衡再三还是忍住了。若是陈大娘还在,那么她多半已经躲过那场风波,若不是,只需要将这笔账算在白鼠和蝎子精头上就是。
趁着墙壁上烛火闪烁,郑家山一个箭步跃到了后厨之中,闻着黑暗中的那股血腥,慢慢摸到灶台之上。给蝎子精准备的血食虽然在白天才会弄来,但是以郑家山的经验,这锅里多半还有剩下的。
他蹑手蹑脚地掀开锅盖,登时就有一股刺鼻的腥气冲了出来。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瓢盛了一瓢,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安慰自己说,这只不过是救枣儿的权宜之计。
他心中念着百无禁忌,缓缓将瓢递到嘴边,停了一下,还是垂头丧气地将那血又倒回锅里——他还是办不到。松开手的一刹那,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中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郑家山正要离开,手下的锅盖忽然压在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这声响虽是微不足道,但是静夜中的这点动静还是立即将他吓了一跳。
他悄悄摸到石院门前,正要离开之时,忽然昏暗中寒光一闪,一个锃亮的飞刀立时贴着他的脑袋射了过来。
当下他身体一紧,强自扭着身子躲了过去,同时心中凛然:“白鼠怎么在这?”
白鼠却是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见一刀不中,登时手握两把飞刀欺身刺了过来。郑家山连连后退,希望直接纵身逃走,然而每每还未迈出步子就被白鼠两把飞刀逼了回来。
他心中暗暗恼怒,想到枣儿就在这白鼠精手里,不由生出杀心。然而躲了一阵,见这白鼠似乎并不能奈何自己,他的杀机立即变成了惊讶,甚至是惊喜。这样看来,难道经过先前那几番折腾,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这个妖怪?
当此之时,他瞅准了白鼠的动作,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白鼠吃痛,手中的飞刀一下落到地上。她心中大惊,正要挥刀将郑家山逼退趁机捡回飞刀时,郑家山却是一把捏住她的手,猛地一转就将另外一把飞刀也夺了过去。
白鼠见势不妙,刹那之间虚晃一掌拍向郑家山的胸口。谁知郑家山等得就是这个时候,见她一掌击来,竟是挺着胸口迎了上去。
“砰!”
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直打得郑家山足足退了三米之多才终于停了下来。白鼠见突然得了势,竟是没有丝毫怀疑,上前一步道:“你这蠢贼,先前黄雀那密洞中的人就是你吧,如今又撞在我的手上,倒是不太走运。”
白鼠话音未落,立于对面的郑家山忽然轻笑了起来——这一掌虽是打得他连连后退,实际上却只疼一下就没什么事了,看来蝎子精说的没错,这白鼠的实力比黄雀确实差了一截。
当下郑家山也不多说,正要奋力击退白鼠逃脱,忽然后厨中摇摇摆摆晃出一个人影,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他立即认出,那人正是陈大娘。
“郑丫头……”
陈大娘本来已经睡下,听得厨房的响动,于是起来查看。她虽是上了年纪,但是郑家山的比这琵琶洞中的女人要高大得多,所以她几乎是立即就将郑家山认了出来。
白鼠明显也看到了陈大娘,听得她口中所说,立即猛地一怔,“郑丫头?你就是那个郑家姗!”
郑家山心中咯嘣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对面白鼠已经像是嗜血的鲨鱼一般朝郑家山扑了过来。
陈大娘瞪大眼睛靠在石壁上,口中更是疾呼道:“快躲开啊!”
郑家山想着可能就要暴露,一时竟然呆住,待反应过来,白鼠的飞刀已经刺到近前。当此之时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飞刀一下扎进了他的肋部。
白鼠一刀刺中,粗重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抓到了你,黄雀那个贱人可就完了。”然而她话音未落,身前的郑家山暗中拍出一掌,一下将她震退,他则趁机捂着伤口退到石院之前。
“那晚被你逃出洞府,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白鼠说着挥舞飞刀欺身而上。靠在一旁的陈大娘见状,立即担心道:“郑丫头,快往外跑!快往外跑啊!”然而她喊了几声,郑家山只是喘着粗气立在那里,她以为郑家山受伤不能行动,虽是万分担忧,却是不敢上前,眼见白鼠操刀而来,不由地吓得闭上眼睛。
就在陈大娘忐忑地之中,石院前忽地一声闷响,接着便就恢复了平静。陈大娘双脚发软,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情况却将她吓了一跳——石院正中,白鼠正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而在她的不远之处,她一直担心着的“郑丫头”却仍是立在原地。陈大娘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站立着的的确就是“郑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