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见了她的异样,早已明白过来——这是太尉和太保两人要探探她的底气,于是将横刀收在腰间道:“祭赛国虎贲之师正朝我过境之西而来,形势刻不容缓,诸位有话不妨直说,再这样试探下去,恐怕我西梁女国尽入敌人之手!”说完扫了太尉和太保一眼,二人心中一凛,赶紧低下头去。√
“诸位,”颜五絮早就等得心急,见商量个没完,于是出声道:“现在大敌当前,陛下之事稍后再议也不迟,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吧。”
太师蔡芸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内侧忽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古语有云:‘攘外必先安内,祸乱不平,就算仓促出兵,未战就先弱了三分。”
武宁不听还好,一听这人的声音,立即愣在原地。循着那声音望去,枣儿正身着冠带华服,手持玉圭,雍容有度地站到了太尉张招的右侧。
太尉、太保两人见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似乎是早就习惯了枣儿的这种身份。
“长公主殿下!”
群臣见了枣儿,齐齐躬身施礼,只有武宁仍是定定地愣在原地。自从郑家山离开,她只知道枣儿每日在三公府上修习琴棋书画,几乎没怎么见过,现在朝堂相见,突然感觉枣儿似乎比以前要高大了许多,也陌生了许多。
“免礼吧!”
枣儿轻轻挥了挥手,无论是手臂抬起的弧度还是衣袖摆动的方向,一举一动皆是透着一种贵态。
武宁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盔甲比起平时来要厚重十倍,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摸了摸腰间的横刀,一时间对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虽是有心想解开盔甲,转身离开,但是一想到郑家山嘱咐她好好照看,又定了定神,强自撑了下来。
“太尉,你们是怎么想的,直接说吧,别再拐弯抹角,我是武将,听不懂那一套。”
太尉见枣儿神色平静立在那里,好似瞬间有了底气一般,轻咳了一声道:“陛下早就宫中,不能临朝,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只有长公主一个妹妹,按照我国古律,当立长公主为王,以正视听。”
太尉话音一落,朝中大臣附议之声不绝于耳,只是武宁心中微微叹息,看来郑家山宫中这件事竟然还是枣儿说出去的。
“吾等参见陛下!”
武宁还在愣着,一众朝臣已经拜了下去。太师和颜五絮对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也拜了下去。
枣儿缓缓登上王座,望着武宁道:“武侯爷,你为何不跪?”
武宁笑道:“我真是愧对你的姐姐,平日间疏于照顾,没想到你就变成了这样。”
枣儿双手一抬,抖了抖华贵的服饰道:“这样?寡人现在不是很好吗?”
“哈哈,”武宁笑了一声,扫视群臣道:“你们觉得她回来之后能饶得了你们吗?你们该不会是忘了梁国公是怎么死的了吧?”
众人本来还沉浸在从龙有功、加官进爵的美梦中,听得武宁提到郑家山,登时脊背发寒,更有甚者几乎是摇摇欲坠,差点坐在了地上。
枣儿见状,大喝一声道:“姐姐久未归来,早已不知所踪,你再敢胡说,寡人必定问你个妖言惑众之罪!”小小的身体向前弓着,大大的眼睛中好似放着恶毒的寒光,如果不是知道她就是枣儿,武宁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之前那个小女孩。
“妖言惑众?你请便好了,枣儿陛下!”
武宁说着就要从大殿中走出,后方忽然传来枣儿的声音:“来人,将她拿下!”话音未落,就有值殿的金吾卫士朝武宁走来。
“我看谁敢!”武宁一声娇喝,双拳一出,竟是直接将那两人拍飞出去。此刻别说那一众朝臣,就连颜五絮也被吓了一跳——往日间武宁绝没有这样的力量。
“大胆!”
武宁正要再走,后背一声破空声响动,原本端坐在殿上的枣儿竟然一跃而下,当下运指成抓,狠狠朝武宁抓来。
武宁吓了一跳,虽是知道她必定也是受到郑家山那一滴血液的影响,却是没想到枣儿招式凌冽,步伐稳健,实力竟比一般的卫所将军还要高上一筹。
说话间两人就斗了十个回合,枣儿虽是天赋异禀、勤于练习,但是终究没有武宁经验丰富,一招不敌,被震退到太尉等人的身前。
“枣儿陛下,你有这份心思和我争斗,倒不如赶紧想想该怎么应对祭赛国的入侵,要不然这西梁女国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武宁说完也不去看枣儿那难看至极的脸色,转身出了大殿。
及至五凤楼前,武宁回头望了望那远处的一座座琼楼玉阙,暗暗叹息一声,将身往郑家山在子母河畔的家走去。
……
再说阴山之上,黄雀所在的山洞中,自郑家山两人离开之后,她每日除了出去河水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守在郑家山的身边。
为防郑家山被什么虫蚁啃噬,黄雀连觉也不睡,整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郑家山的脸。她起初还只是防着周围,渐渐地,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郑家山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