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山乍听狮驼岭之名,几乎又惊得晕了过去,且不说狮驼岭三个妖魔神通广大,单单念及此处距离祭赛国的距离,恐怕就似天涯海角一样。
如果郑家山没有记错,唐僧师徒过了火焰山后,依次会经过祭赛国、荆棘岭、小雷音寺、七绝山、朱紫国、盘丝洞,然后才到狮驼岭,如此跋山涉水,三五年时间也过去了,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法力。
想到这里,郑家山就要站起身来,然而才刚刚动了一下,被李靖砍出的伤口猛地挣开,腰上立即又流出血来。
那女子见了,赶紧将郑家山按到草窝里,一边掀开衣服,从贴身亵衣撕了一条干净白布给郑家山包扎,一边说道:“你这丫头就是摔糊涂了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到处跑?”
郑家山心中无奈,只得又躺了下来,见身边女子悉心给自己包扎伤口,不由地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问道:“我听说先前那些人称呼姐姐为‘喜媚’?这是姐姐的名字吗?”
女子抬头笑道:“原来你刚才就醒了,是的,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看你后背断翅,倒是个天上飞的吧?”
郑家山心中凛然——她这样问,那就说明她自己也是个妖怪,而且还把郑家山也当成了飞禽化形的妖怪。
“我叫山,山山,本体是一只红翼燕八哥。”
“原来是姗姗妹子,”喜媚拉着郑家山手道:“咱们这里除了三大王外,其余都是地上之物,没想到妹子也是天上来的,倒是稀罕得紧哪。”
郑家山心中虽是明了,仍是好奇地问道:“姐姐的本体是?”
“哈,我乃是一只梅花鹿,去年才晋化形之境,被大王提拔为这东岭的侍火力士,其实就是个烧火的,专管这东岭一众人饭食。”
喜媚嘴角含笑,似乎对自己的这份工作颇为满意,停了一下,忽然凑到郑家山的跟前道:“我还没跟你说我的弟弟吧,妹妹别看我境界低微,我弟弟喜顺可是不低,他的年龄虽小我一旬,可是却比我早晋化形之境,又被大王看中,如今正是这东岭的侍柴力士,前途不可限量。”
喜媚说的话虽让郑家山感到无趣,但毕竟是她姐弟二人救了自己一命,于是跟着点了点头,不愿让她难堪。
谁知喜媚好似全无心机一般,见郑家山附和,立即高兴地笑道:“我就知道妹妹肯定能听得懂的,毕竟是咱们女人家的心思,不像那些巡山把门的糙汉子,一心只知道笑话我。”
郑家山哭笑不得,正想将话题岔开,谁知喜媚却是忽然惊呼一声道:“哎呀,只顾说话,这粥莫不是烧糊了。”
说完急忙起身跑到灶台处看火去了,而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时不时地从柴堆后面露出头来,“妹妹现在是什么境界,也是刚刚化形吗?咱们这狮驼岭山峰高立,又有瘴气丛生,你刚刚化形,千万不能乱闯啊。”
郑家山应了一声,心道这喜媚虽然是个话痨,但是心肠却是好的,若是碰到别的什么妖怪,说不定早就把自己吃了。
喜媚见郑家山回应,又道:“我出生时不见了父母,只有弟弟在身边,姐弟俩互相扶持,苦修了几百年才得化形,说起来倒是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山岭,也不知道山那边到底是啥样的?听巡山的小钻风们说,那山后面是一个什么比丘国,坊市间极是热闹,又有各式各样的衣裳,好看得紧呢。姗姗妹子,你知道比丘国吗?”
郑家山先前只觉喜媚只是长得像二丫,此刻听她也是一般地痴心,心中不由地一叹。二丫自幼在子母河畔长大,连近处的西梁城都不曾去过,一心只是羡慕别人的姓氏。而这喜媚亦是如此,以她几百年的寿命,竟然不曾见过什么坊市,端的只是两个可怜人儿。
于是他说道:“我在天上时,曾远远见到过,确实正如姐姐所说的一般繁华。”
“是吗?”喜媚忽然伸出头来,双眼中闪着亮光道:“那便好了,等喜顺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不干这什么侍火力士了,必定要去那比丘国耍一耍,最不济也要买点绸布,只等过年添一件好衣裳。不怕妹子笑话,我已经偷偷攒了二两银钱了。”
二两银子能不够买到绸缎布料郑家山是不知道的,但是见喜媚兴奋地已经快要拿不住手中的勺子,郑家山也打心底替她感到高兴。
两人正说着,山洞外忽然进来一个半大的少年。他的头上顶着一双锐利的鹿角,手中拎着两捆干柴,见郑家山仍是躺在草窝里,皱了皱眉头道:“侍火力士,这个鸟人怎么还在这里,早上不就让你把她赶走的吗?”
郑家山一听,面色瞬间一沉,按在草窝里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晃出化魔刀,但是一想到喜媚,便又强忍着将胸中的恶气压了下去。
“喜顺,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姗姗妹子是我的好友,怎么就能把她赶走,再说,她还有伤在身……”
“住口!”喜媚还未说完便就被她弟弟喜顺打断,“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喜顺,叫我侍柴力士,论级别乃是你的长官!”
喜媚先是一愣,随即笑嘻嘻地说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