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完毕,大殿中的人井然有序的退出,到之后只留下一开始宣旨的侍卫和看起来像是老太尉那边派过来的人。他们恭敬的候在一边,待小侍将沈步月扶起才开口道:“参见圣女,今日卑职等就要回京述职了,还请圣女在此地潜心修行,为国……”
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面前轻微的哭声,微抬头了去看,却是刚才还一脸平静接受剃度的长公主扶着小侍嘤嘤的哭了起来,两个小侍一边手忙脚乱的架着她往外走,一边轻声劝着:“圣女刚剃度完,怎么能在大殿里哭?快别哭了,圣女,冒犯了神灵可怎么是好?”
沈步月口中叽叽咕咕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看样子委屈的不行。她声音本就小,旁人是听不到,可几个内功深厚的侍卫又怎么会听不见?分明是“剃了头发该多丑?日后可怎么办?”“日后我都要待在这里了吗?”“我可不想做尼姑啊……”
饶是向来镇定的侍卫听到这些话也微微有些汗颜。虽然知道女子在豆蔻之年被剃度绝不会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身处大雄宝殿,又交代清楚了为国祈福才剃度为圣女,长公主这样哭闹,实在是……太没有皇家风范了些。虽然是芝兰玉树的太子独女,到底也还是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啊。
过了好一会儿,沈步月总算是在白雪和白萱的安慰下止住了哭声,侍卫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拱手道:“圣女在此为国修行辛苦,万望保重,卑职等就先告辞了。”
“哎,你们等等。”沈步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左右看看没了人才跑近几步,压低声音对几个侍卫道:“你们回京述职的时候千万要告诉三皇叔这里有多差,还有,我会在这里好好修行,可是让三皇叔一定不要把我忘了,过段时间就把我接回京中,记住了?”
在长公主红肿眼睛的期盼中侍卫只再次拱了拱手,行礼告退。
待侍卫从视线里消失,沈步月才终于忍不住捂住嘴急促的咳嗽了起来,白萱白雪见状赶忙搀扶着沈步月回了屋子,可倒了水她也咳得喝不进去,直憋得一张小脸红得发紫才终于稍微停了停,却又干呕了起来,一时间小脸红了变紫,又由紫变为白,看的白萱白雪两颗心七上八下。
好容易才停了这一波咳嗽,沈步月捂着胸口深呼吸缓解肺部的疼痛,转头对白萱白雪道:“这些日子我对外是要闭关斋戒的,你们就不要跟在身边伺候了,省的被别人看了去,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顿了顿,又道:“太妃的人若是来了便叫我。”
白萱白雪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是白雪按不住走了上前,一边给沈步月顺气一边试探的问道:“公主可想好了……日后便真要跟太妃一起了吗?”
沈步月闭上了眼睛,听这话却微微笑了:“我知道你们这几日都很想问我这句话,终究是问了出来啊。”说罢睁开眼睛,还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却是清澈无比,不是刚刚在侍卫跟前的怯懦幼稚,而是她们熟悉的那个长公主了。
“你们也是从小跟我长大的,太子府这几年的浮浮沉沉也看在眼里,从父亲开始得揽军权的时候,皇城里就已经开始对他动手了,那些下作细碎的人,我虽还不能一一将他们揪出来千刀万剐,让他们现在还得意着,可天道好轮回,我还活着,太子府一脉就不算绝,我又怎么能背负着这么多的谜团和屈辱活下去?三皇叔留着我,不过因为我只是个豆蔻之年的弱女子,又从未参与过那些脏事情,料定我什么都不懂,可越是如此,我便越要让整个皇都看看,太子一脉即使只剩下一个孤女,也足够让他们的安宁现状翻天覆地。”
刚咳嗽过的声线还有几丝掩饰不住的颤抖,可沈步月说的认真,几乎是字字诛心。白萱和白雪比沈步月还要年长几分,这几年太子府的沉浮恐怕比沈步月还要更记忆深刻一些,此刻听她说这样的话,虽听起来有些狠绝,可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安慰。
“可三皇叔算的对,我从未参与过那些事情,纵然父王的旧部有心扶持也无计可施,他再将我送来大漠,与京都相隔万里,任我有再多的心思也只能在大漠孤老到死。可此刻有了顾太妃,不管她最后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她总是愿意帮我的。”沈步月转向这两个人,分别握住她们的手,道:“你们是太子府仅剩在我身边的人了,能在大漠彼此照顾的也只有我们了,我虽不希望你们能为我做些什么,可我总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明白我的顾忌。”
白萱和白雪定定的看了一眼沈步月,没有多话,只轻轻的低了头:“奴婢们有幸跟随长公主到今日,心中好歹也是明白几分的,还请长公主放心,有要我们去做的事情尽管吩咐便是,除此之外,奴婢们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行一件事。”
“如此便好,有你们在我身边,不论是我还是母亲,都安心不少,去吧。”
白萱和白雪都是懂事的,矮身行了礼便关门而去,一瞬只留下门窗还在吱呀作响的一间昏暗屋子和一个坐在桌前端详着面前烛火的沈步月。
沈步月,大烨国姓之沈,此辈皇室嫡长子才能用的中间字“步”,单从名姓来看就已经是无可比拟的尊贵。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