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回到了楚云深的卧房里的时候，那群嬷嬷和随行大夫果然也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几盆鲜血已经备在了案上，被子也已经被血污打了透。见他们来，几个丫头便小跑出去烧热水，随行大夫则开始写药方熬药，又嘱咐她适当的惨叫两声。

热水烧了进来便被掺了血再端出去，一盆一盆的看着甚是吓人。

沈步月理所当然的霸占了楚云深的床，除了遵从医嘱偶尔惊叫两声，更多时候是跟床前的楚云深大眼瞪小眼。

血水倒了五六盆，草药味道也开始在屋子里蔓延开来，沈步月也不再乱叫，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楚云深忽然问道：“怎么不叫了？”

偷懒被抓的沈步月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感觉，叫了这么长时间，该疼晕过去了。”

楚云深一直绷紧的面部忽然露出一丝极为细小的笑容，虽然他很快便回头看了一眼候在沈步月床前的大夫以作掩盖。

沈步月还是捕捉到了他那点疏忽消逝的笑意，于是被几个老嬷嬷掐胳膊这件事也显得不那么让人烦躁了。

被药罐熏得满头是汗的大夫朝楚云深点了点头，楚云深见状，便也使了个眼色给一直站在沈步月床头的一个嬷嬷。这嬷嬷虽然一直在沈步月跟前伺候，但并未自己动手做过太多事情，看样子也是这群这群嬷嬷里地位较高的一个了。

那嬷嬷会意的低头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同里里外外站着的人吩咐了一番，片刻后原先站在外间的几个丫鬟便去了几个，几个大夫也放下了手中药罐，聚集到靠近外间的地方大声汇报病情。

“小叶姑娘本就体弱，如今受了惊吓又挨了打，孩子没了也在情理之中，还请公子莫要太过伤怀。”

“公子节哀，小叶姑娘还年轻，虽然此次骤然滑胎伤了元气，但好好调理一段时日，将身上的伤治一治，再有孩子不是难事。”

楚云深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步月，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沈步月以为他又对自己易容的假皮起了心思，条件反射的要躲，却见他只不过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廓——那是她整张脸上唯一没有被易容假皮覆盖的地方。

“疼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疼惜显而易见。

沈步月一瞬间愣住，只能抬头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揣测着他这是做戏太深还是真情实意。

还好楚云深并没有持续这副温柔样子很长时间，与沈步月对视一瞬便收回了手去，似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眼神还有些躲闪。

正巧外面大夫的汇报也已经停了，楚云深匆匆转身，衣袍划破空气发出轻微声响。

声音中已经是难掩的悲痛与愤怒。

“去前厅，本王要去向若凌公主讨个公道。”

前厅的狼藉已经被粗略清理了，沈相月此时心情颇好的坐在上位，手边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茶具，雪白的杯盏上微微冒着热气，看样子已经是饮了一盏茶。她抬头见楚云深来，也并无起身的意思，只用盖子拂了拂茶水，慢悠悠的斜眼看他一眼，道：“怎么，齐王殿下，那丫头死了，有心情找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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