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白雪认真的摆弄沈步月的头发。这些年沈步月才慢慢留起来的头发,前些年一直都草草一扎了事,留起来之后,这头头发白雪拿着比沈步月自己还上心,每日都要亲手鼓捣,不肯一点放松。
“不知道去哪儿了,来了棠梨宫之后她总是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跟我也说不出口的样子,总说什么这里人太多,让我注意。我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有什么好注意的?公主就在这里,齐王是公主的驸马,虽然不能说是什么情比金坚,但毕竟是成了亲的,难道还能害人不成?”
白雪说着将一缕发丝绕到沈步月颊边,发丝热热的贴着脸颊,让沈步月有些脸热更有些说不出话来。
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白雪都没有怎么变过。不管周遭环境如何,都无条件信任着沈步月,沈步月要做的事情虽然她不是都知道,也大概不是都能理解,却什么也从来没有质疑,只默默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她虽然不如白萱通情理,能成为沈步月的左右帮手,却一定是尽全力让沈步月的生活不要只有复仇,也有花香和阳光,有女孩子的柔软和她以为再不会有的恬淡时光。
就如同现在桌子上放着的红糖糍粑。
“她总是想得比你多些。”支吾了半响沈步月也只能说出一句这个。毕竟她与楚云深之间,不管现在未来如何,总归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利益关系才成了亲的。会不会害人……恐怕就连他们两个如今心中都不清楚。
“心思重。”白雪在沈步月的梳妆台上左右看看,捡了一支青绿色的簪子,将刚梳好的头固定住了,自己再上上下下欣赏一通,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语气平常的像是在唠家常,却这样恰到好处的下了结论。
她们三个也算是一同长大,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关系虽然算不上是亲密无间,但相处日子久了,对彼此性情都清楚得很。
“自从来了京都,她心思更重了。从前我就劝他,我们是奴婢,虽然主子不拿我们当下等人,自己也得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如今看来,她好像是一点都没明白啊。”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到不能视物了,白雪走到桌边放下罩子挑了挑烛花,沈步月犹豫在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外间忽然一个侍女的声音道:
“王妃。”
“谁?”白雪问了一声,走到门口去开了门,见是一个楚云深的侍女,低着头快速道:“王爷让奴婢来看看王妃醒了没有,到了晚饭时候了。”
白雪回头看了沈步月一眼,转过来道:“刚起,还得要时间打扮,你先过去回了王爷,说王妃待会儿便过去。”
那侍女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沈步月站起身来有些促狭的笑笑:“什么时候你也来替我拿主意了?”这样说着却是乖乖的走到衣柜旁边挑起了衣服。
白雪絮絮的跟在她身后,看她挑出一件来便道:“这件太热了,如今还是热时候呢,又是要吃完饭回来的……”
沈步月立马将衣服放了回去。
“公主与齐王新婚,于情于理自然也该去同吃这一顿饭的,何况我看公主,应该不讨厌这个齐王。”
沈步月认真挑着衣服的手一下子便有些偏,滑到另一件已经放置很长的衣服上。白雪的声音立马就跟了上来:“那件怎么能行?穿了怕是有两三年了,这要是让齐王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穷的做不起新衣服呢,”说着终究是忍不住了,从一旁挤了过来站在沈步月跟前,絮絮叨叨的道:“上次跟林小姐出去不是做了那许多衣服,我还以为公主是终于开窍了,如今一看这些衣服怕没穿到身上便都要扔一边去了!”
白雪虽然口中唠叨不停,但还是将一件衣服给沈步月挑了出来,是轻纱一般的深蓝色,这个时候穿着不会太热又能稍微挡着点风,看衣服上装饰简单却能让人看出奢华的端倪,是如今京都中小姐少妇们会喜欢的款式。
沈步月有些僵硬的伸胳膊,让白雪将衣服给她穿上,看向白雪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心思简单的人也最是剔透,她与楚云深的事情可以说是对她们两个只字未提,可白雪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已经看出了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对楚云深——自然是谈不上喜欢,可愿意与之合作的理由不就只有,还不讨厌?
想到这一点又有些忍不住想笑。白雪在桌上捡了胭脂来凑到她嘴边,趁她咧嘴的时候塞进她双唇之间,道:“公主又想到了什么?快些打扮吧,过一会儿齐王可要等急了。”
不得不佩服白雪的手法,纵然是这样也将这抹唇红涂得正好。沈步月对着镜子再打量自己一眼,感觉应该没什么地方不合适,也架不住白雪一直催,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之前她与楚云深都在各自的院落吃饭,棠梨宫本来的大堂倒没有人用。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成婚,棠梨宫还算得上是新房,自然有了动用这里的理由。
沈步月到的时候,偌大的一个饭厅站满了人,杯盏在素手中微微颤抖着放到桌上,不知情的人大概还要以为是什么晚宴,可用餐的只有沈步月与楚云深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