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步月意识到薛进竟然也在席上的时候,正在从善如流的跟各个贵族小姐千金聊一些八卦,这还是从林雅青那边学到的,每日只要装傻几次便能得到不少京都中的各种消息,对沈步月来说简直是太划算不过的买卖,所以最近就算不去做衣服,她也会抽空去那条街逛一逛。
薛进就在这时抬起头来,与视线无意掠过一桌宾客的沈步月四目相对。
沈步月轻咳一声,转了个方向,想当做没有看见糊弄过去,继续跟千金小姐们聊天,却没想到片刻后薛进手持一杯酒走到她身后,笑道:
“恭贺长公主新婚之喜。”
沈步月被吓了一跳,飞速转过了身子去,动作中还有几分属真。
“薛……薛侍郎?多谢。”有些不确定的喊一句这个名字,沈步月也露出礼貌了浅笑。几个贵族少女一见这边有人来也不多逗留,就算心里已经发了疯的一样想知道这两人会说什么。
一个是芳华夫人整个京都都知道的相好,一个是芳华夫人独女,这两人居然会有交谈的时候,简直想想就让人抑制不住好奇啊!
薛进无意识的晃着酒杯,等那几个贵族少女离开了之后,才将沈步月上下打量一番,以一种长辈口吻道:“一别多年,你确实长大不少。”
没了旁人在场,沈步月也没想对薛进有太好的态度,只轻飘飘的“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毕竟已经很多年了。”
薛进还在打量沈步月,期间还仰头喝了一口酒,双眼不知是因为酒还是什么旁的缘故有些迷茫之时,他又道:“是啊,我只记得你当初还是孩童的样子,却没想到一转眼你已经嫁为人妇。”
按照陶然居的规矩,此时应该赋诗一首了。
沈步月面无表情的听着,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不管是作为沈步月还是林珈蓝,这人关于往事的解释或是回忆,她一句都不想听。
薛进显然也不在乎眼前的人是什么反应,又喝了一口酒,自顾自的眼神迷乱沉浸在过去岁月里:“当时我虽只见过你一面,却听你母亲提起过,说你如果长成,必然是大烨最让人骄傲的公主。”
沈步月听着有些胸口发闷。她无法想象那种情况,一个女人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会炫耀自己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这听起来简直太荒谬了,她一直以为母亲在这个男人面前除了热烈情话不会提起别的。
于是只能干笑一声,胡乱找了个理由道了“失陪”,却没想到薛进伸手来拦,语气急躁。
幸亏沈步月躲避的快,倒没让人给抓住,但他后面那句话沈步月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一时间怒意蒸腾由心而起,记忆中母亲那期待的看着信笺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浮现眼前,让沈步月真的很像揪着薛进的领子问一句:
“你还记得林琪楠吗?”
你还记得林琪楠吗?那个为你身败名裂,为你付出所有勇气踏出太子遗孀身份,成为京都千夫所指的女人,可你却像扔掉所有女人一样的扔掉她的林琪楠?那个曾为了要与你分别哭的肝肠寸断的林琪楠?那个……为你郁郁寡欢而死的林琪楠?
世人皆说她与父亲长得像,可他却道自己像母亲?是不是多年过去,你早已经忘掉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看到我时才恍然大悟,那个为爱可以去死的傻女人,竟然是这副模样?
沈步月忍耐的几乎有些发抖,手指狠狠的掐着掌心才让自己没有将那些话问出来。冷静下来之后笑容才一点点崩塌一般的累积起来:“多谢薛侍郎。自打回到京都,很少能听到旁人道我母亲的事情,步月已经很是满足了。”
“前些日子……不,应该是从你刚回京都开始,我就向棠梨宫投了不少名帖说想要拜见,只不过很可惜,一次都没有收到回复。我还曾跑到棠梨宫门口想要碰到你,却一次都没有赶上。”薛进看着已经有些醉了,说话都有些絮絮叨叨的,却丝毫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打算。
“刚刚从大漠搬回京都,自然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忽略,还请薛侍郎不要挂在心上。乔迁宴上宾客众多,恐怕还需要我过去看一眼,失陪了。”沈步月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便起了意往回走,这次薛进没有再拦,沈步月走过拐角的时候,正看到他仰头灌下一杯,那眼睛竟然还是看着自己的。
今日虽说是个乔迁宴,也有不少人来同贺沈步月与楚云深新婚,因此摆的桌比成亲那日差不了多少,沈步月在人群中辗转几番才找到楚云深,做好一副新嫁娘模样扯扯他袖子示意他跟着过来,待走到无人处,抬起眼来嘴角带笑,可眼中找不到半点笑意。
“是你请薛进来的?”
楚云深丝毫没有发觉沈步月笑意真假一样,笑的和煦:“薛进看我眼熟,问我与林珈蓝是否相识。”
沈步月一怔。她只知道这两人在宛城的时候有所交集,却没想到来了京都,一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与只想要游山玩水的准驸马,也该是会有联系的。
“你怎么回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