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常年守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的缘故,这些太监宫女没什么多余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没有那种近乎谄媚的奉承,只是平常的似乎有些麻木。
想起来……这个地方除了她似乎近些年也没有人来了吧。
总归是走了一路,形容都有些疲累,沈步月和楚云深还是在厢房里稍微歇息了一会儿,等身上稍微凉快一些再进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七月的天气,这些太监宫女穿着厚实宫装却丝毫看不出热来,就连他们走了一路,一到这里却感觉很快便凉快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陵寝靠山,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沈步月坐在桌边将一杯茶送到嘴边,眼睛却看着在四下打量的楚云深,看他终于打量完一样转过目光来,她也正好喝下这口茶,将杯子放回原处。
“楚云深。”她叫他。
楚云深抬起眼来望着她,神色中没有一点该在这里出现的悲悯与严肃,仍旧是清澈透亮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沈步月忽然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果然早就已经知道了。”
楚云深像是忽然叹了口气,无奈的又有些宠溺的看着沈步月:“这些事情你以为我会不事先做好调查吗?”
沈步月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是一点都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可转过脸去仍旧是细微的笑意。
事实上,这个皇陵里,虽然有沈传与林琪楠正式的墓碑,但他们的遗体却并没有安放在这里。
沈传为何而死至今离奇,且当初接到消息,沈传在战役中死去,尸体因为保存不当,在途中已经腐烂,士兵们无奈,只得是找个地方将他安葬了,只带了他的盔甲与贴身衣物回来,在皇陵里立了个衣冠冢。
奇怪的是,当朝太子的遗体就这样被随意葬在外面,朝野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虽然当时沈传已死,沈信在诸皇子中最有才智最适合继承皇位,可他们在沈信面前难道便不敢提安葬他的长兄的事情吗?
倾尽整个朝野,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沈步月这个答案,是以沈传去世这么多年,她只是拿着以前他的信物凭吊。
在皇陵的大烨王朝第十四代长孙逍遥王,才不是她的父亲。
而林琪楠的理由跟沈传差不多。她过世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从大漠到京都路途遥远,沈信便只在皇陵为她新立了坟茔,甚至连信物都没有向沈步月讨要。
这种仇人所立的坟茔,真的会有灵魂安息吗?
沈步月第一个不信。
是以这次过来拜见,她并不是为了见亡故的父母,而是要在沈信面前再次强调,她是他已故长兄,章怀太子的遗孤,也要让天下人想起,她究竟是谁的血脉。
当年沈传亡故一事被当权者低调处理,纵然民众疑惑,可长久得不到答案,久而久之也就再懒得追问。
如今她便要让所有人都想起,当年的章怀太子究竟是谁,当年他为何而死,而如今这天下,该是谁的天下!
两人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叫了外间的小太监往坟地那边走去了。坟地中央是大烨太祖的地方,越往左右才是如今的皇室子弟的陵墓。再往外是妃子墓,王爷墓。
而“逍遥王”的陵墓,自然是在一块不起眼的小地方。
楚云深跟沈步月跟着小太监绕了一大圈才终于找到那个跟旁的陵墓比起来明显有些小的地方,但是四周干净,贡品也都干净,一看便知是知道他们要来提前打扫过了,可看那痕迹,应该是新近打扫的。
虽然不是父亲真正的陵墓,可看到墓碑上的字眼,沈步月还是有些心疼,点了香插在墓碑前的香炉里,透过袅袅烟雾看着墓碑上的“沈传”二字,轻声叫道:“父王。”
便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今她父王的陵墓,仍然还是在离她遥远的地方。
沈步月愣了一会儿,就好像是忽然记起自己要说什么一样,轻声的慢慢说了出来:“这几年女儿一直身在大漠,是以没有每年都过来拜见,希望父王莫要怪罪。如今女儿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过来拜见您了。”她蹲了蹲,指了指旁边的楚云深道:“这是晋国的齐王,如今我们已经完婚,再过不久我便要随他回晋国了。”
楚云深从善如流的低头行礼,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礼。有幸得长乐公主为妻,是小婿几辈子修来的服气,日后我们自当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还请岳父岳母大人放心。”
可真是人模人样的说全了为人女婿该说的话,沈步月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对着墓碑又闲话了许多家常,沈相月沈晴月的事情,九王爷四王爷的事情,林林总总总总算耗光了这半个多时辰,沈步月再起身的时候腿已经都有些麻了,却还是再回头看一眼。
沈传和林琪楠的名字不期然撞进眼眶,让眼中情绪汹涌不定。
她笑笑转过身去。
却又咬紧了牙关。
父王,母妃,这不是你们该在的地方,女儿会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