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沈步月却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了起来,骨节处用力到泛白。
还好说完这句话,萧珩便走了,似乎真的没有再纠缠的意思。
沈步月接着坐回去,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歪着身子,看着楚云深道:“我累了,王爷。想暂且休息一下。”
楚云深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又有些担心的道:“要不要再请大夫来?”
“大夫都说了,这些伤,都是没事的,不过是喝了安神的汤药,此刻有些困乏了罢了,王爷便另寻去处,让我在这里睡上一觉吧。”
沈步月的声音有些疲惫,昏昏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楚云深看他一眼,道:“好,我这便让白萱和白雪过来伺候。你好好睡一觉吧。”说着再看一眼沈步月,便转身向外走去。
沈步月是真的有些累了,明明昨晚上歇息的还够,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过多的消散了她的精力,更不用说是沈相宁那副嘴脸,和身上那不管清洗了几遍仍旧不能消除的恶心触感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让她不断想起这件事情。
看来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而她又乖乖喝下是有用的。
疲惫的身子慢慢被睡意侵蚀,意识变得都有些模糊不清,就要坠入黑甜梦境的前一秒,沈步月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温暖的注视着她,将身上的战栗触感一点点抹了去。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这种事情不能一直记住,要像逼迫自己忘记很多事情一样,一觉起来便逼着自己忘掉。
南疆的战事终于得到了缓解。
僵持几个月的战线终于等到了崩溃。郑弘轩与郑父郑母废了大力气,终于换得敌军首领投降的消息。捷报刚刚送到京都,他们马上就要凯旋归来,是以乔萱这场册封为嫔的典礼,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也算是举国欢庆,也为乔萱多挣一些面子。
不过大军在路上,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大概还要再过个三五天才能在京都见到他们。
想到这里沈步月稍稍松了口气。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让郑弘轩看到,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低头看着手中郑弘轩从边疆寄来的书信,里面道他们已经启程,不日便会到达京都。在到京都门口受百姓朝拜之前,他会先行一步进京都来看她,问她如今是否安好。
沈步月低头看看自己包的像个粽子,无法写字的双手,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
既然选择这条路,又怎么会有安好?
沈步月猜的没有错,越王果然心疼女儿,那件事情在京都里悄然传开没有几天,他便进了宫上书沈信,道沈晴月如今年纪太小,性情又有些桀骜,暂时不想让她出嫁,想在家里再磨一磨性子。但张若愚年岁已经高了,又已经快到殿试的年限,不想让这些事情耽误他殿试,便请直接解除婚约。
沈信显然也听到了些风声,再加上这桩婚事本不是他御赐,只不过是禀告他而已,于是没说什么便点头应允了。
如此沈晴月跟张若愚的婚约便算是解了开。
沈晴月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那位大智若愚的张侍郎,恐怕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一直饱读圣贤书的当朝榜眼,又指婚给了郡主,却在成婚前夕闹出与青楼妓女不清不楚的传闻来。更可怕的是,这传闻还是真的。
一个年过中年的妇人狠狠的将手中的杯盏,掷到地上,素白瓷片顷刻便四散开来溅到到处都是。虽然眼中满是怒气,但妇人一看便知是涵养极高的女子,说话依旧轻声细语,道:
“智儿!你好生糊涂!这些年来你读的圣贤书都去哪里了?居然会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
张若愚挺直脊背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脸色却微微泛白,但观他面相,似乎并不是跪下来诚心认错,悔改过错的意思。
他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妇人稍微消消气,这才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道:“母亲,孩儿的圣贤书,并没有去哪里。从前您不也对我说过,生而为人,自然人人平等,不该有三六九等之分?”
妇人被他这一席话气得面色泛红,白皙手掌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才道:“母亲教你,是为了让你不要像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一样,随意使唤下人,欺辱他们!自然,靠自己才识或是劳动换取钱财得以生存的人,自然都是平等的。可青楼楚馆那些人,能与我们一样吗?”
妇人单是提到“青楼楚馆”这四个字,面上便是一派嫌恶之色,就好像从她嘴里说出这四个字来都脏了她的嘴。
“孩儿却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张若愚跪的一身正气,就好像根本不是在被自己母亲教训,而是在理直气壮的辩论一个命题。
“除开那些天生喜欢这种行当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才沦落到那种地方的。虽然出卖的东西不一样,却都是靠自己力气吃饭,也都想着……”
“够了!够了!”妇人似乎已经用了浑身力气来喊这两个字,但是因为常年轻声细语的缘故,还是温柔的像是娇嗔。
她眼睛泛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