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舌之间能够变化的手段便是这么神奇,明明只是调换了语气或者一句话中的几个词语,听起来便能动听一百倍。
沈信身居高位多年,耳边听过的动听的话一定不在少数,但看这后宫之中百花争艳,便也知道女人的温声细语迎合奉承是他所不陌生的,但是今日他听到这话,仍旧神色有几分动容,甚至连身上一贯的慵懒之色都收起了不少,坐直了身子,显出一些年少气息来。
却到底碍着如今这个场合,只轻轻的清了清嗓子,道:“觅贵人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如今快开席了,觅贵人随皇后过去坐好吧,稍晚些朕再与你深谈。”
陈南华得了令,领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按理说一个贵人并没有资格坐在皇后身边,但是既然是南疆送来的礼物,又已经眼见着讨了沈信的欢心,陈南华自然乐的与她搞好关系。
堂上的目光基本上都若有似无的投向了乔萱,似乎在等着这位静嫔做出什么反应来。可她不知是根本不把这个觅贵人放在心上,还是自信沈信定然不会移情别恋,此时的反应平淡的出奇,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沈信,只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认真的摆了摆面前的茶点。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乔萱身上的时候,沈步月偶尔一抬眼,便见那个像是来要得到沈信宠幸的女子,踌躇满志的看了一眼堂下——
郑弘轩的方向。
沈步月也是第一次看到郑弘轩第一次这样躲避一个人的眼神。
看来他这次回来的反常,该是与这位新晋的觅贵人脱不了关系的。
沈步月心念一动,伸手拿起面前茶杯啜饮一口,往后面靠了靠,却不期然听见楚云深的声音靠近:“今日这个宴会,可要比往常的都要有意思的多,不知王妃觉得?”
“有趣。”沈步月转过身来拿着茶杯向着楚云深敬一敬,似乎是在以茶代酒。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将杯中茶水一并饮下,落在谁的眼中不知又是一副怎样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恩爱模样。
今日这个场合对于沈相月来说似乎过分的不友好了。
南疆战败,却要送女子来给她的父皇。如今她都已经出嫁,沈相宁都已经封了王,怎么那些边远地区的首领还以为沈信是什么少年帝王,那女人根本看来都可以给沈相宁当妃子了!
不过这些年被送进宫中的年轻女子并不在少数,沈相月作为公主也算是看得惯了。毕竟就连如今正当红的乔萱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可是为何每次宴会自己都要被安排在这个沈步月眼前?虽说两人都是公主,可是自己这大烨嫡长公主的名分,岂是沈步月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所能比拟的?虽然有楚云深这个邻国王爷在身边……沈相月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驸马”,她嫁的人虽然是丞相的嫡长子,却只是个四品小官,甚至若不是娶了自己,这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上官!
想起来这件事,再看看对面卿卿我我的沈步月与楚云深,沈相月越看身边的许晟睿越是不顺眼,连他低声叫“公主”都觉得厌烦,于是皱起眉头道:“做什么叫我?还怕孤丢了不成?”
许晟睿有些嗫嚅,赔笑道:“只是看公主走神,叫一声罢了。”
自从上次沈相月在丞相夫人做了威风,许晟睿表现的更加安分老实,甚至有些怕她了。沈相月看不得他这副宦官样子,偏过头去不愿意理他。许晟睿自然也是不敢再多嘴的,只管守在旁边,偶尔伸手夹些吃的,谨慎的像是沈相月是宫中什么教习礼节的嬷嬷。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如此奇怪,这个人的任何一定声音传进耳朵都会让这种心情加剧,沈相月虽然已经转了身子过去,但是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仍旧是越来越深的皱起了眉头,片刻后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来低声道:“春晴!”
站在身后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春晴连忙诚惶诚恐的应了上来:“公主。”
“陪我出去逛逛,这个殿里闷得很,我快要闷死了!”
她这一声没有压低声音,不过大殿中略有些吵闹,听到的人并不多,只不过面前几个罢了。
而其中自然是有沈步月的。
沈相月动静颇大的领着侍女从大殿上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沈信和陈南华明显都已经看到了,但只是默默不作声。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情,恐怕做父母的是最清楚不过的。就算是在南巡的时候,沈相月也曾当着大臣百姓的面前扫了沈信的脸面,如今沈信又几乎相当于当着她的面与新晋的这位觅贵人打情骂俏了,她心中不爽几乎是预料中的事情。
所以沈信只是沉下了脸色,但是很快的便已经被觅贵人吸引住了目光。
异域来的女子带着京都所有女子都无法比拟的新鲜感,再加上她出格的打扮和青春靓丽的容貌,在一众嫔妃之中显眼非常,让沈信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此刻觅贵人正在打量桌上那些杯盏,还有筷子之类的东西,怕是南疆进食习惯与中原大有不同,她笨拙的拿了拿都不怎么合手,便索性扔了,用手小块小块的抓着吃,就算是陈南华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