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假,我也以为我这辈子就那样了,却遇到了他。
我心里正觉得温暖,却听杨老先生深吸了口气。
她话锋一转,又说:“早在两年前,他带你来见我时,我就知道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可是这死小子嘴硬啊,就是不承认。说什么也要按照原计划进行,要把你送给沈良伦。我知道我说不过他,因为嫮儿的事,哦,就是亦霆的母亲,这事在他那里不会过去的,这仇不报,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我点点头,是完全可以理解杨老先生的话的,对于沈亦霆来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可后来……你也都知道了,他放不了你。”杨老先生叹口气,“就在你被沈易康强行带到生日宴的那天,当日晚上,他就来了我这里。”
我一愣,想到那时我被送到了一处公寓,发现等着我的只有杜礼时,我心里是那样的绝望和伤心,而沈亦霆难道也……
“这孩子和小时候一样的傻,一样的轴。”杨老先生笑着摇了下头,“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脑袋里想的什么。我就说你后悔了吧,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了吧?这孩子还继续嘴硬啊,跟我说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我就说那你就坐着吧,坐到天亮。这时候这小子笑了,可脸上的悲伤骗不了我,他说自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想起了你。”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抽一抽的,想着当初我和他在公寓里大吵,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是否在说的时候,他比我心里还痛、还疼?
杨老先生拍拍我的手,问我:“丫头,后悔跟他吗?”
我坚定的摇头。
杨老先生很欣慰的笑了,浑浊的眼中含着泪水,点头说:“嫮儿放心了,我的嫮儿放心了啊!”
老人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我见她如此,心里十分难受,抚顺着她的后背,我说:“您别难过,亦霆的妈妈……”
“孩子啊,你不知道。”杨老先生打断我的话,“我杨澌这辈子教书几十年,只有两个最得意的门生,一个是嫮儿,一个是亦霆。”
我一怔,这话她似乎和我说过,说她有两个好弟子,可是我不知道另一个是颜嫮。
“嫮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陪伴她的时间比陪亦霆还长。嫮儿悟性特别高,什么都是一点即透,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灵性,有善心。对于嫁给沈良晟,一是她的家族使命,再一是她对沈良晟也是有几分好感的,可没想到……哎!”
杨老先生说着,又是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我继续为她顺背,心里想的却是沈亦霆是否知道颜嫮对沈良晟有几分感情?我真怕如果他知道了,会更加恨自己的父亲。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伤害有情人更令伤心的事了。
“后来啊,”杨老先生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她没事,“后来亦霆出生了,我可算是看见嫮儿脸上有了笑模样。她真的是把亦霆当做她全部的希望,甚至就是她的生活。她给他弹琴,带着他画画,恨不得把自己一生的才华都给他,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
怪不得沈亦霆不仅琴弹得好,画画水平也是大师级别的,这里面有他对母亲的思念。
“来,你跟我过来。”杨老先生说着就站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去了她的卧室。
她走到镜台前,她从抽屉里取出来了一把古代的那种铜钥匙,然后又带我进了卧室的里间,在一个类似古董的木箱子面前停住了脚步,然后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格子。
杨老先生极为谨慎的取出了里面的一个东西,又是一个盒子。
当她转身看向我的时候,眼中的光无比严肃,也是无比坚定,她跟我说:“我等了几十年,等到这一刻。”
说完,她把盒子递给了我。
我赶紧接了过去,问道:“您这要……”
“这里面是嫮儿在死前留给亦霆妻子的东西,是一封信。她委托给了我。”杨老先生说。
我惊得到退了一步,死前的信?
这怎么可能!
那时候颜嫮早就换上了抑郁症,精神状态根本就是不稳定的,她连沈亦霆都认不出来了,怎么会有这封信呢!
杨老先生皱眉,再一次红了眼眶,她说:“嫮儿是故意不认亦霆的。”
……
这个盒子,我没有打开,而是十分稳妥的放进了我随身携带的包包里。
因为我知道我看不了,我必须找一天沈亦霆不在的日子里,找一个角落,去虔诚的拜读一位母亲的诉说与伟大。
颜嫮,太傻,太真。
对于一个贞烈的女人而言,她无法面对自己被玷污的事实,更加觉得自己的事情为自己的儿子蒙羞,所以她选择用残忍的方法来斩断沈亦霆对她的感情,因为她希望沈亦霆忘了自己有这样的一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