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之战后,神树外围,无极冰域。
天空涂抹着一片灰白,风雪如同一场绚丽的霰花暴风雨,把这片天地浸染成一片银白。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肆虐的风雪里走来,卜仑一头雪白的长发,蹁跹在雪里,浑然一色。瞳孔里翻涌着混沌的白色,闪烁着隐隐的迷茫。手中抱着一个偌大的雪晶球体,比鸵鸟蛋还要大上几倍。
雪晶球体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一颗水晶玉白翡翠。透过晶莹的表面,隐隐的能看出一个如同婴儿一样,模糊的东西在晶球里面。卜仑,难以压制心里的震撼,在感知里他清晰的看见晶体内,里面是一个沉睡的婴儿,起伏的呼吸虽然微弱,在感知里心跳声却异常的清晰。
当卜仑想再去感知流时,让他惊骇的是,起初感知到的是一片空白,如同蛋壳里是空的一样。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流冲击卜仑的感知力上,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痛。
回过神来,惊恐的望着晶球,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婴儿体内像是有一个黑洞,疯狂的吞噬他的感知力,冲击着他的心神。剧痛之后,卜仑的嘴角淌出一丝血液,隐隐间,像是幻听,卜仑听到一阵清脆纯真的笑声。
卜仑转过心神,收敛感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自嘲。瞳孔里卷着白色风暴,茫然而恐惧的望向前方。他不知道,无极神树为何要让他从无极的最深处,取走面前这个圆形的生命结晶。
迷蒙的前方,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长袍被风撕扯得像是要破碎,大雪依然铺天盖地下着。当卡霆的脸,清晰进入卜仑视野的时候,卜仑眼里闪过一抹犹豫,却又转瞬变为笃定。
卡霆走到卜仑面前,望着后者眉宇间残留的一丝恐惧,微眯了一眼,再把视线转向卜仑手中偌大的晶球,才刚释放出感知力,就被卜仑叫住。“不要去感知,卡霆!”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卡霆疑惑的看着卜仑,眼中突然露出的恐惧。
“如果刚才不是我即时叫住你,你现在不会还如此健全的站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无极神树让我将它从无极里带出来的。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很恐怖,很强大。刚才我在感知它的流时,受到极大的冲击伤害。这个晶球里面是一个婴儿,刚才对我的感知的冲击,应该是属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不知道他代表的是什么,也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算是一个人……”卜仑凝望着手中的晶体,庆幸的说。
“婴儿?没有母体,如何产生胎儿?”卡霆不敢相信卜仑的话,可他知道卜仑并没有开玩笑,确确实实的,他听到了极其强劲而活力的心跳声。
“我也不知道,这个生命是好是坏我自己也不清楚。他给我一种直觉,让我感觉到他象征什么,但我此时也毫无头绪。”卜仑思索,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卡霆转然问道。
“把它带走,带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在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你的目的就是保护他,看他成长。”
“什么?”卡霆不解,眉毛紧锁。
“不要问太多,以后你就知道了。”卜仑截然道。
“嗯。”卡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接过水晶球体,朝着迷蒙雪域的外走去。回过头看了一眼卜仑,没有说话,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风啸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卜仑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一声低叹,融进冗长的风雪里。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尺涧,烟雨峰。
天光混沌,有着并不重彩的昏黄,彷徨的夜幕悄然靠近。
弭炽的身影,在霞光的照射下,显得光怪陆离。弭炽仰望着染色的天际,琥珀瞳仁如同一池清潭般幽静,忧郁如他的瞳光,深邃的印刻着。
弭炽低下头,视线集中在破神胸口上的血洞,此时血液已经凝固了,头发呈现着一种暗色。破神的脸色苍白一片,如寒霜覆盖。感官里,听不到破神任何微弱的呼吸声。黑色的风,猎猎作响,如锋利的刀刃,擦着面颊吹过,将破神的面容掩埋。长袍如飘带飞起,在背后舞动。
“破神……”弭炽如拉长地低鸣,在风里沙哑的回响。心尖像是压着厚厚氤氲,阵阵的窒息愧疚。弭炽清晰得记得,日珥穿入破神的胸膛,攫紧破神心脏的那一幕。恍惚间有一阵悲恸,只因为,他对神司杀意的一念执着。
尘归尘,土归土,破神的死已经无可挽回。弭炽拳头紧握,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刺进肉里,血液从指缝间漏下,嘀嗒嘀嗒的掉落在脚下的石头上。弭炽咬紧牙关,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日珥……”
地面上的碎石,砰然震开,杀气如卷风肆虐。
然而,当弭炽的目光重新投放在破神身上时,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瞳孔微颤,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弭炽惊悚的发现,风吹在破神的身上,他的身体犹如镜子开始破碎。细细碎碎的掉落在地上,散发出刺眼的光。
接着,如沙尘般转眼间被吹散,不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