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破焕站在另外一块岩石上没有说话,他选择沉默,是因为他没有从雾魇的话语里,听出丝毫的破绽和谎言。也就是说,雾魇所说的句句属实。千破焕的视线集中在海面上的红日,浓如血色。脸庞上的从容,逐渐的化为惊骇,望向一波又起的骇浪,犹如面对恶魔一般恐惧。“那我们无量神司还剩几个……”
雾魇此时运转着回生之象,体内所剩无几而稀薄的流,开始变得充盈,受损的茎脉和纹路也在逐渐修复。耳边是海浪击打岩石的破碎声,眼皮还在不觉跳动,恐惧未散。
远空的海面,突然高高地隆起一个光滑的弧度,这个弧度并未破开,而是朝着雾魇和千破焕的方向缓缓靠近。“轰”的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海而出。下一刹,一条长长的鲸尾带着水浪,刷刷地朝雾魇二人这边打过来。
千破焕眼神一凝,看着朝他甩来的巨大鲸尾,感知里是重重危险警报。“什么东西?”雾魇心里一紧,猛地睁开双眼,对着千破焕吼道:“是海咒。”
由流所化的黑色的光纹,早已在千破焕手上流转,千破焕扣起大拇指和中指,黑色光纹携带着滔滔巨浪向凸起的海面反噬。传来的,是撞在金属上的尖锐声。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色巨影浮出海面,如同一座小岛,掀起的浪花如飞雪。
深海巨兽的雄厚吼叫,在空气里荡起一层音浪。
“我的天……难道追来了?”雾魇刚缓和的恐惧,又再次被提上嗓子眼上。此时的他,伤势还未愈合完全。
“出来,颂唱着!”千破焕感受四面如刀刃般的杀气,站在风里,喉咙里发出暴风般的怒吼,将他的灵兽颂唱着唤醒出来。随着千破焕的一声怒吼,一只巨像海豚一样的庞大灵兽,幻化在透明的空气里。挡在了海咒面前,发出强劲的无形声波,扰乱海咒的痛觉与视线。海咒冲回海里,又猛地扑起来。巨浪如一浪接一浪,化成尖利的黑色冰凌,飕飕倾巢般刺向颂唱着。
颂唱着,一声高频音波,黑色冰凌被震碎,如雨落入海里。
暗族深渊,败亡崖
少年倔强的求生之念,点醒他抓住生的希望。血淋淋的手,拉住少女拖到脚踝的长袍,嘴里还念叨着:“我不能死在这里……”
“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来自一个拥有着绝世容颜,却冷如冰霜的女孩,声线平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在里面,就好像她是从地狱来的邪恶之女。
当少年的视线渐渐清晰后,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却又无比熟悉的脸,求生的意志焕然更胜。他不经脱口喊出:“旌姒!我是未凰。”但声音被周围的飓风一吹就散,渺茫得仿佛游丝,然而拉着长袍的手,抓得更紧。
“我不是十二灵神司旌姒。”旌姒蹲下来,冰冷的面容未凰只有几寸的距离,未凰气若游丝的,他看见得是旌姒,可为什么旌姒感觉并不认识自己。剧痛淹没了意识,未凰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在昏睡合眼的刹那,他看到了旌姒模糊而又冰冷的笑容,像冰雪一样寒冷。
隐隐约约的,未凰还听见黑色乌鸦如饥似渴的嘶鸣。
当意识再次清醒时,未凰首先看到的,是天边余晖。未凰感受到体内无量印、缔纹、天诀的茎脉都焕然复苏,仿佛是崭新的一样,而且天诀茎脉竟然有两条纹路,也就意味着在原有天诀的基础上,诞生了第二天诀。
未凰站起身来,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传来阵阵舒畅。未凰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脑海里无数紫色水晶棺浮现,模糊得虚无缥缈。那些人躺在水晶棺的人是谁?
一棵巨木下,一袭白衣如云编织,银白的长发如瀑布,如垂云,柔如柳,软如絮。倾城的面容,在余晖下,更有妩媚的韵味。未凰走到旌姒面前,她两片嘴唇薄如刀锋,双眸有着天生丽质的冷傲。
“旌姒,谢谢你救了我。”未凰眼波中流转感激之情,而旌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倚靠在树上,朝着无量神树的方位眺望,睥睨之色一闪即逝。她说:“你说无量为何挑选十二神司?无极又为何赐印十二神司呢?”
“也许,只有无量和无极之子知道吧。”未凰回答的很简单。
“可我不知道啊……”旌姒转过脸来,一撮银白的长发贴在她性感的唇片上,勾勒出一个动人的弧度,像是在轻觑,像是在嘲讽,像是在叹息。眸光中总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邪气,却又分外的惹眼,矛盾并存着。
“你?”未凰突然惶恐起来,如果旌姒不是十二灵神司,那她是谁?拥有着旌姒的容颜,她的曲线和声线,难道……未凰有点不敢去想了。“你是无量之子,神爵……”未凰颤抖着声音,终于咽下口水,哽咽着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天边的云霞渐渐退去颜色,只留下昏黄编织成的暗色丝线,千丝万缕的暗色光线,在夜幕深处快速地游荡挣扎,随着悬浮的万千尘埃一起被黑暗吞噬。
浅浅的月光,与旌姒的发色融为一体,看起来如月中嫦娥。“我是个女孩子,只能说是无量之女。”声音婉然,似暗香浮动。
“神爵大人。”未凰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