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珥和幽絮走在的是一条不见尽头的黑色阶梯，宛如一条潜伏在地底下的黑暗龙王。四周，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遥远而扭曲，彷如三更里的鬼哭。

幽幽幂幂，濛濛湿湿。黑暗里，似乎隐匿着锋利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探出，割破喉咙。

曲径通幽的黑色石阶分成了两路，伸向黑暗中，依然看不到尽头。就像通往地狱的黄泉冥路，森森可怖。

幽絮一直走在后面，一直处于思考的状态。她发现，日珥彷如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幽絮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完全颠覆了他是一个凡人的本质，如今的日珥，看起来更像是从神秘领域来的。

日珥一路无言，但牵着幽絮的手，没有放开。

“日珥，现在走哪边？”幽絮问。

“先左边吧。”日珥没有犹豫，幽絮只是赞同的点点头，两人朝着左方向的路前进。

像是有了光，光源逐渐扩大，如同太阳放射出万丈光芒。视野里，一片清亮之后，幽絮的瞳孔遽然凝滞。

视线里，是几十块偌大的水晶，以两排的方式整齐的摆放着，有着神祗般得神秘和尊贵。让幽絮惊恐的，不是这些紫色水晶，而是每一个水晶里面都躺着人。水晶上镂刻着古奥的奇异纹路，若隐若明地浮动。在感知里，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迹象。奇怪的是，竟然闻不到任何尸体腐败的气味。

有的，是一股奇异的花香。闻起来，像极了野蔷薇。

“我的天，这些无极神司与无量神司怎么会在这里躺着，整整十八具，另外的尸体又是什么人？”幽絮走在旷荡的空间里，身体如同被冰封一样突然立在原地，惊恐地看着眼下那些熟悉的面容。她看到了，一灵无极神司戬上，二灵无极神司卜仑……二灵无量神司亦坡，三灵无量神司千破焕，四灵无量神司雾魇……整整几十具神司的尸体。

日珥黯然，表情像是一叶凋零，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伤感。“很显然他们都死了，看来第七代无极神司和无量神司也所剩无几了。”

幽絮青虹点缀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副不敢肯定的表情。“什么第七代？”

“就是你们这一代，其他的是以前神司的尸体。”日珥总是简单一语，没有任何的拖沓。

幽絮的脸色微微一白，喉咙里一声低沉。“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如果是这样，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他们杀死，又是谁把这些尸首存放在这里的呢？”

“奇怪的就是这里，我杀死恕翅、纳垣、千破焕等神司时，他们多数都是身首异处。令我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些人死后会化为粉末抑或破碎，然后全部被完好的放在这里。”日珥的面容没有起浮之色，说到杀死神司时，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佛他是一尊刀口上舔血的使者，面容僵硬。可谁又清楚，他内心之底的痛苦。

幽絮的脸色一下被白色浸染，不停摇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动，及与之而来的恐惧。“你……你……是你杀死他们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不全是，我的命运就是杀戮，由不得我来做选择。”

“那……为什么不杀我？我也是神司。”幽絮回忆着在凡世日珥说过的话。

日珥侧过脸去，没有回答幽絮的问题，而是把视线聚焦在这些水晶上。“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幽絮没有说话，在等待着日珥说。

“十方天劫。”日珥眸光里，是一丝丝半隐半明的豁然。“你也看见了这些一代又一代无极神司与无量神司的尸体，偌大的神域隐藏的秘密，就在这里。相信你也一目了然了。”

的确，眼前的这一切解决了幽絮内心的很多迷惑。可是……远远不够，接踵而来的，是更大的谜团。整个思想被一层浓浓的雾霭缠绕，如同迷雾森林里的氤氲，无法驱散。

无极神司与无量神司一代死亡，又一代的诞生，这是一个怎样的因果转业。如果撇开神司不说，那神爵，包括被称为“监视者”的神夺，难道也是一代接一代？幽絮的脑子里很乱，她想不通其中的原由，身躯颤抖如同受了惊吓的孩子。

幽絮看着水晶里面，如同只是睡着了的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瞳孔里闪烁着清浅的泪光。

日珥默然的低着头，转过身迈开步伐。“走吧，我们去另一个方向看看。”

借着昏暗的光线，沿着石阶走进另一处黑暗。感官里，是无数铁链发出的哗哗声。就像黑暗里，囚禁着某个怪物，身上的铁链因挣扎而发出剧烈的声响。幽絮走在身后，被阴影笼罩着。

这里是一块特殊的地域，视线里是一片漆黑的大地，如黑色冰凌一样的山丘。一眼望去，是剑、刀、戟、弓……无数各式各样的灵器，目不暇接，星罗棋布的覆盖着，看不见尽头。空气里的剑鸣，化作一阵阵尖锐的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而这片大地的上空，是密密麻麻的网格，一个巨大的神经网，像大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