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年前,漫漫漶漶的梦境。
突然聚焦了模糊的边缘,像是一束束来自天际的光,照在上面清晰明澈起来。
耳边,是一声声凄厉的、恐惧的、拥簇的鸟鸣,和呼啸的锐利风声。身体里、大脑中、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痛觉。
疾飓的风,浑浊的光,晃荡的视线,拉扯成漫长的晕眩。当意识重新聚拢的后,映入视线的,是一张被死亡笼罩的脸,精致的棱角上,满是晃动地恐惧。苍白的嘴角上,鲜血在滴落的瞬间,被风化成拉长的红色模糊光线。背后破败的长袍飞舞着,像是一双残破的翅膀。索冗的眉宇间,一层冷峻与恐惧的阴影,宛如实质般的漂浮着。
两人的身体,在森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逃跑。喉咙传来的剧痛,使得夜涧的声调显得沙哑而婆娑,艰难费力地发出来:“索冗,你快逃吧……”
“迷徒……”索冗嘴里念着一个瘆人的名字。
“咔嚓——呼呼”声响后,是一个巨大的影子,一点一点向他们逼近。索冗俯下目光,对夜涧说:“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夜涧听得出,索冗声线里的绝望。
前方是无垠的地平线,背后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像是流窜的光线一样消失了。移动的速度忽然遽减,夜涧发现索冗锁紧的瞳孔下,漏下颤抖的惊惧与绝望。脚下的地面,因突然停止的移动,粉碎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怎么又回到这里了……空间褶皱!”索冗沙哑的声音,像是被攫紧喉咙发出来的,愕然的不安感,直接在颤抖。他们的身体,僵硬地定格在半空。而眼下,不再是茂密幽暗的深林,也不是无垠的地平线,是破败颓然的战场,以及被粉碎的宫殿。空气里,弥漫满着浓浓的血腥味。
地面上躺着几具冰冷僵硬,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夜涧记得这些刚才还是拥有着血温极高的活物,转眼间已经横尸地面。那一张张无比熟悉的脸,恐惧又猛然攫紧心脏。
骇人危惧的一幕,仿佛像一场恶梦般席卷。
惊目宫的彩璃,叹息宫的皇忌,冰驰宫的剪舞……有的,甚至身首异处,被卷裹进死亡的深渊里,再也回不来了。
破碎墙垣投下的影子下,迷徒如同一座神祗,藐视着凝滞而绝望的索冗。“索冗。我说过,你们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冰冷的低至零下,像是一只恶魔之爪,要将你的脖颈扼断。
天地间是一幅几乎崩裂的画面,地面上满是宫殿破裂的碎片,末日般的气息无孔不入。仿佛在酝酿着一场肆虐的风雪,仿佛欲将席卷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这里就是可怖的炼狱。
“真的要这样了吗……只能这样了。”索冗心底喃喃,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苍白的脸上,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索冗,你不要管我了,快逃!”夜涧望着索冗混浊的瞳孔,泪水渐渐涌上眼眶,忍着剧痛歇斯而发,抓着他的衣服大喊。
索冗黑白相间的长发垂落在身上,垂下目光看着夜涧。隔着几寸距离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笑容温暖如春。他对夜涧说:“夜涧,现在才是你命运的起点,为我好好活下去!”
笑容里的悲伤,雕刻得无比清晰,融化进呼啸的风里。索冗的下方出现一黑色圈池,两条一黑一白的龙在里面游动,有一种风云际会潜水游之感。夜涧的心如坠深渊,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泪水飘落而下。整个身体也随着往黑色圈池里下坠,一道黑影接住夜涧的身体,一起冲入黑色圈池内,消失不见。
“拜托了,风痕……”叹息,似乎已经幻化成绵长的梦境。
视线里的画面,是迷徒洞穿索冗胸膛的刹那。
仿佛昨夜一雨,凄凄撩人。
“我到底是什么?”这不是梦境,这依旧是被封藏的回忆……夜涧醒来的时候,视线一片漆黑,他被囚禁在一个黑暗之处,体内所有可催动的茎脉纹路都被封锁。他不知道眼前势是哪里,整个空间里只有他虚弱的呼吸。夜涧的心绪,在冗长的经历中,缥缈的回忆下,化作一颗毫无生机的磐石。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夜涧似乎明白了因果转业,命中已定。
那年,夜涧坠入黑色圈池后。
天空上,涂抹着一层重彩,锐化的格外刺眼。无数急躁的气旋,脱缰的向上汹涌。
黑色苍茫的大地上,一片颓败的景象,死亡笼罩的气息,经久不散。
“索冗,你放心吧,我会再把夜涧带回来的。但是……你可别死啊!”幽冥宫,风痕带着夜涧,消失在迷徒和索冗的视野里的最后一刻,留下拉长的一句话。迷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愤怒之色,只有一抹讥讽。当机立断的出现在索冗的身后,刀刃般的手贯穿他的胸膛。
索冗的身体变得极其虚浮起来,好像要破碎成一粒粒尘埃。此时的迷徒眉间一挑,为索冗在转瞬间的脱离而感到意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不愧是天极宫宫主,你的强,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你拖着残败的身体,怎么与我抗衡?”
迷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