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涧思考着,若照无名所说,若是把日珥的六道与自己合而为一,那日珥岂不是会死?“那日珥会怎样?他知道吗?”
无名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眼里是一片被雾气笼罩的湖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索冗和日珥。”
无名和夜涧的长袍在风里交错飞扬,猎猎作响。浮动的雾霭飘摇在周身,仿佛两人置身云莱仙境,形成一幅几近几远的画中之像。夜涧望着无名,略微低沉的说:“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杀两个人。”
“你说剑弛和殃旻?我跟你一起吧!”无名心知,必然是这两人。
“不用了,你先寻找索冗的下落,一有发现立刻传讯给我就行了。”
“也好。”无名轻轻地点了点头。直到现在,无名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救他的是迷徒。
“那就此别过。”夜涧朝遥远的天际纵身飞跃而去,画魂庞大的身躯一闪而过。无名从体内释放出流,操控船的走向,朝着迷蒙的远处飘去。此时的扁舟,犹如一条探出水面的龙,驭水急驰。
1230年前,天极大地,乌鸦谷。
这里是云弛王国和天干王国的战场。
蒙蒙雨晦,雪虐风饕。漫天的黑云重压而下,吞噬大地。两军对峙,犹如两条甲胄深锁的巨龙,盘踞在峡谷间。遥遥望去,陡峭幽深的地层,像蜿蜒斗折的山峦。
风尘猎猎,纛旗招展。隆隆逼近的杀气,铿锵飞舞的身影,如风呼啸而过。两军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捍动天空破碎。
地上白色的冗雪、炽红的血液和深壑的泥土混色一成,在滂沱大雨的冲刷下,呈现犹如地狱般的画面,直使人触目惊心。燕军暴雨狂风般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如黑色海潮席卷而来,摧枯拉朽地夺取了数百将士的性命。
一个小男孩从地上的死尸堆里爬起来,亚麻色的头发上沾满了血迹,黑色的长袍破败不堪,身躯微微颤抖。耳边,是两军厮杀的惨嚎。
空气里一股刺鼻的浓郁血腥,不断蔓延。
云弛王国将军子奉嘶吼“众将士,随我杀出重围!”话音甫落。一声阴冷的嘲笑,来自燕军将领,平炀。“负隅顽抗,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我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小男孩嘶哑的声线中,有着隐隐的颤音。
“何时冒出的小男孩,给我一并杀了。”平炀将军注意到战场中,瘦弱的身影,颇感惊奇,为什么战场上会突然出现一个怪异的男孩,苍白而麻木地神情突变,旋即怒叱道。
“住手!平炀将军,你我两军之战,岂能伤及无辜,何况她还是个小男孩。”子奉将军惊疑间,连忙对着燕军将领喊道。
“战场就是战场,没有老弱病残之分,给我杀了!”平炀将军直接下达命令,天干王国的士兵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挥动着带血的剑刃,朝着小男孩逼近。“平炀,你枉为将,给我住手!”眼见形势入危,子奉将军直接提剑冲了上去,箭步跃起。士兵的刀口离小男孩的天灵盖,仅有两寸。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小男孩的长发骤然无风蓬起,小小的手掌上旋转着透明的涟漪,噼里啪啦的蕴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波动的空气里,席卷着可怕的气劲。子奉将军吃惊的同时,皮肤上传来生痛,就连五脏六腑都有着被挤压的痛感。“小小年纪,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流……”
小男孩双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卷风突然朝着天干王国的士兵而去,士兵们猝不及防瞬间被碾压成碎片,盔甲、衣服、就连肉体都一点不剩。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子奉、平炀、还有存活的士兵们,骇然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忐忑惶恐。一声刺耳的蜂鸣后,小男孩手持着长剑,疯狂得朝他们砍来。所有人,死于顷刻间。而小男孩,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五天后。
仿佛是冬天的冷风,凝固了眼前的画面。像是一块块破碎的光晕,鲜红的血液洒落在马革裹尸的战场。
天空飘落的血,被折射成红色。
一只乌鸦飞落在破败的纛旗上,它黑色的短喙叼着一个人的食指。凛凛疾风里,弥漫着死亡和腐尸的恶臭。
地平线的一端,无数死尸堆在一起,形成一座小丘的画面。无数乌鸦边撕扯着皮肉,边抬头凝视着尸体上方,双膝跪倒,手扶长剑的死人。这群乌鸦,收缩着瞳孔,锐利的看着闭着眼睛的小男孩。
长发犹如柳絮飘扬在半空,在昏黄的天空下,显得尤为刺眼。乍一时,乌鸦的低鸣,响彻整个天空。下一刹,所有乌鸦,朝着他掠去。
一声划破风的尖锐,仿佛被攫住了脖颈,乌鸦的叫声,全部戛然而止。眼下,是无数黑色羽毛、爪子、头……掉落的画面。
一把剑,插在一具尸体的脊椎上。小男孩缓缓站起来,一只颤抖着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脸,发出怆然的嘶吼。此时,一道黑影缓慢的浮现在小男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