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深处,桃花烂漫,灼灼芬华。
影澈躺在一片桃花铺成的高地上,像一个熟睡的美人,飘落的桃花时不时在她周围翩跹如舞。她狭长的眉毛微微翕动,安静的脸颊淌下两行清泪。“我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他已经不是弭炽,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夜涧在一旁,看着影澈双眸微绽,安慰道。
花瓣从眼前飘落,夜涧想起了那白藏缟衣舞,颢气霓裳呈的唯瞳、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的琹姬,还有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溢露似沾巾的茉澜。昭华易逝,伊人不在,但感在心,动在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可往往换来的,如眼前的影澈,那般凄清情凉。
“你我相交不深,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我必定还报。”影澈脚尖轻点桃花花瓣,莲步走下来,“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哪怕我再次死在他的手里,我也甘愿。”影澈朝着桃花林外走去,粉色的背影与周围的桃花融成一色。
夜涧凝视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泛起悲伤的涟漪。风灌满了夜涧的长袍,吹乱了他的心绪。他站在桃园的中央,久久未离开。直至夜色降临,他才寻着月光缓步出了桃花林。
云弛王离开后,大堂内陆续有人进来。
妖千极沉默了半晌,像是感叹颇深。唯瞳看着妖千极不说话,浮生练也只是在一旁细细品茶。“云弛王是你的老朋友,可是他怎么这么老啊?”唯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海妖也好奇的看过来。
“普通神族的寿命本来就不长,更何况我又是曾经的天极护法。我们一起渡过了童年,在他继承云弛王国的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妖千极端起一杯茶,没有喝下去,“因为我们每个人的使命和宿命都不同,所走的路也不同。”海妖略微紧收裙带,然后点点头,她似乎对妖千极的话感同身受。
“我似乎对天极域陌生了许多。作为天极护法,对于天极域的一切本应了如指掌,但云弛王国口中的擎空的实力不比十二宫任何一位宫主弱的人物,他从哪儿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天极域卧虎藏龙,远非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这就是你在遇到擎空的时候一直隐藏实力的原因吗?”浮生练放下茶杯,一语点开话题。唯瞳和海妖柳眉微蹙,异口同声。“你隐藏了实力?”
妖千极笑了笑,不置可否。“是的,我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境界。没想到,擎空似乎也看穿了我。所以,他选择退避。也许,他也只是想摸摸我们的底。”
“如果真的较量起来,你有把握能打败他吗?”唯瞳思虑了一番,问妖千极。
“不能,最多也就不相伯仲吧。”妖千极摇了摇头,坦诚的说。
浮生练饮了一口茶,缓缓站起来,“既然天极域的格局如此复杂,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无论会遇到是什么样曲折的危险,我作为两极域叹息帷的北方护法,时候该自己闯一下了。去揭开我们还未解出的秘密,不然就太对不起东方护法言凫了。”唯瞳听了浮生练的一番话,略作思吟后起身。“浮生练说的没错,既然我们来到天极域,我们就应该走我们自己的路。正如你刚才所说,每个人的使命和宿命都不同,所走的路也不同。”
海妖看了一眼妖千极,问:“你们真的要走吗?”唯瞳和浮生练表情坚毅,妖千极知道他们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可厚非的。“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好自为之吧。”
“告辞了!”浮生练说完就走出风满楼,唯瞳跟在其后。见两人离开,妖千极喝了一口茶,喃喃说道:“也该是时候去完成我所要做的事情了。”
释天王城,君临阁。
透过阁楼,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人群熙攘,纸伞密布。
玄仲面色凝重的望着窗外的的烟雨,他眉头紧锁,思绪深远。“没想到最先死的,是殃旻。”身后的旌姒微动她红艳的双唇,美丽的面色没有因感知到殃旻的死而动容,她云淡风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
冷风带着细雨吹在玄仲的脸上,他回过目光,瞳孔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烟雨,就好像他的心绪被这场濛濛烟雨侵蚀了。“我在想,是谁杀了他。”束藏推门进来,“还能有谁,除了夜涧等人外,就是把我们的命握在掌心里的人。”束藏的身后,还有重嵬。
“只要我们一有透露昆仑信息的举动,我们的命就会立刻被扼断。所以,殃旻应该就是在临死关头,为了活命,就想把关于昆仑的信息泄露给要杀他的人,导致他被裁决。”重嵬走进屋里,靠在一个玄木柱上,双手负于胸。
“只要我们始终都不把昆仑的信息泄露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有选择的余地?”旌姒柳眉微竖,坐起来。束藏瞥了旌姒一眼,眼色带有嘲讽。“你想说的是,我们不泄露昆仑,也不听命于背后的人,然后享受这种重新拾回自由的快感?你还真是痴人说梦,哪有这么简单。”
玄仲背靠窗户,细雨入帘。“束藏说的没错,无论哪一种都是要死的。而且别忘了,我们是囚徒,只是被处死的期限延长了罢了。所以,我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