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指间流沙般悄然流逝,一晃,便是七年。七年里,苍蒙山数十年如一日般的苍翠蓊郁。这偌大的苍蒙山,秋去冬来,草木枯荣。听风阁下,柳絮年复一年的盛开,似雪般的绒絮一年年铺满清露沾染的青石板,依旧清风明月,青山无言。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又有什么悄悄变了。
七年了,依旧是那苍翠的竹林,风一过,竹海沧浪。
今日的苍蒙山,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阵势,连绵数里的青山,都被浓浓的雾气笼罩。劲风刮过,竹林间摇下一阵苍翠的竹叶细雨。竹影摇晃间,似有若无的凌厉气息弥漫开来。
“刷——”利刃出鞘的刺耳声音传来,薄如蝉翼的短剑破空而来,转眼间,竹林间多了一道伶俐矫健的身影。仔细看去,那人青衫薄裳,身材纤巧,脚下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上的剑更是挥洒自如。一收一放间尽显大家之气,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随着那人的动作收势响起。“好啊,颖儿的剑法是愈来愈精妙了。”
“哈哈,多谢夸奖啦~不过比起你,还差的远呐~”娇俏清脆的声音响起,青衫女子几步跨到来人跟前,长发随意绾起,眉如远山入黛,眸似秋水含情,额上薄汗密布,愈发显得一双翦水秋眸灵透有神。纤瘦的手上,软剑倒提,一身青衫干脆利落,纤柔之中更显英气十足。这便是七年前的青颖,当年的小女娃,也出落成了如今娇俏动人的女子。
“姐姐,你来给我指点几招?”青颖右手一送,软剑递到莫音眼前。
“不用。”女子缓缓伸手,几片翠绿的竹叶落于掌中,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丝弧度,“看好了。”
手掌翻动,几片竹叶似利刃般划破空气,女子脚尖轻点,腾身跃入竹林间,手指所至之处,竹叶飘飞零落,未及地面,便灰飞消散,风一吹便不见了影踪。
“厉害!”青颖眉眼一弯,提剑飞身跃入竹林间,“咱们来比比~”
青颖剑尖所至处,与莫音指风两相对峙,不相上下。一时间,竹林万叶飘飞,又是一场洋洋洒洒的翠色风雨 。
“嗖——”破空之音传来,几缕青丝应声而落,素衣女子轻身跃下,淡然地负手而立,“你输了。”
“嘿嘿,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青颖收剑入鞘,转身笑道。转而眉梢轻挑,“不过姐姐,颖儿的头发又被你削了一小截下来,说吧,怎么赔?”
“哦?赔你藏书阁里抄书百遍的机会?”莫音眼眸微眯,戏谑开口道。
“呃······呵呵,这个机会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藏书阁一般人还进不去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
“抄书和看书那是两码事,只有疯了才会珍惜这样的机会。”
“走吧,看着天色,要下雨了。”莫音抬头看了看头顶乌云翻滚的天,眉头微皱,今天这是要淋雨?抬眼扫了扫四周,风吹过竹梢,留下簌簌的响声,眸中一丝疑惑划过,转身拉了青颖离开。
“哦······”
竹林里的风刮得愈来愈猛烈,两人并肩行远。先前两人所在的地方,一人锦衣素袍,眼神深邃的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半响,一声叹息幽幽传来,转眼,又被风吹得破碎,消失在竹林间。
听风阁
此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雕花的木窗轻掩着,莫音静坐在桌前,捧着一杯热茶闲闲地看向窗外,青丝懒散随意地披着,手边的书翻着,映入眼中的却不是那墨香流淌的书卷。
摩挲着茶杯的边沿,今日到竹林找青颖,分明感觉到有人的,临走时再看,却又不见人影。这感觉······七年前有一次,那种气息隐隐的觉得熟悉······是谁?
垂眸片刻,莫音索性放下茶杯踱至窗前,此时听风阁下水汽氤氲,雨声淅沥,那一排柳树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莫音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薄茧,嘴角浮上一层笑意,七年了,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终于算的上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七年里,青家族人由排斥,到接受,这一路,走的够累。
那年青家长老以自身性命要挟,要把她赶出青家。莫家灭门,若青家收留莫音,难免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莫音也是烈性,当晚收拾了行李,冲到青家长老面前一通臭骂,末了,一句“莫家子孙,自有莫家人的风骨,你们看不惯便罢!”撂下,就欲离开苍蒙山。然而,终究还是因着青彦岳的阻拦留下了。
青家无一人懂阵法,七年前莫音年纪尚小,青家那些长老以为小小女娃不过就会些撒娇胡闹而已,岂知到头来,却是大大的打脸。后来的听风阁,一般人进不得,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可惜了,莫音一身本事,却不为青家所用,倒是可笑可叹。青家那些族人悔悟时,便是青彦岳,也不给以好脸色。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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