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人终究要死,有些人因为别人而死,有些人因为自己而死,有些人死得有意义,有些人死得丝毫没有存在感。而邝琛娅欣,她的死将会是为别人而死,而她的死,却不会被人知晓。
“可以了吗?”,邝琛娅欣问。
“可以了。”
“嘻嘻!”,她开心一笑,然后在林梓萧眼前大方的脱下了手套和围巾,接着是和服,随后是贴身衣物。
她全身光溜溜地,阳光穿过她雪白的肌肤,微风带起了少女迷人的幽香。她舒服地吸了一口气,最终慢慢滑入水中……林梓萧自然目睹了这一切,他并没有假惺惺地把脑袋转向一旁。遇到这种情况而刻意目光避让的人,未必就是所谓的正人君子,尤其是在周围还有别人的目光时,这样做不过是通过克制自己的欲望心而满足虚荣心罢了,为了表达给别人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罢了。
他想,也许是这姑娘是掩耳盗铃吧,她自己眼睛被蒙上了,就以为别人也看不见。
他想,也许是这姑娘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吧,在自己面前,不需要在乎。
他想,也许是这姑娘真的很无知吧,一直以来都由一层厚厚的衣服与世界相互隔离,更与人情相互隔离。
她沐浴在温暖的湖水里,荡漾在一片樱花香息之间,她幸福地笑着,就好像此时此刻,世界已经接纳她了。樱花带给她的除了香气之外,还有无尽的享受,那种浸入皮肤洗去一切烦杂的享受。
只是她看不到,周围的樱花变了,在一瞬间诡异的变了,如同她的妈妈一样,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滩干枯的毫无生气的残骸,如同生长在死寂之地。
林梓萧走到湖边,缓缓地蹲下,一时间奇异的风从四下升起,以刁钻的角度掠过湖面,将那些樱花被榨干生气后留下的棕色残渣纷纷托起,带离水面,通过空气,去往未知的远方……邝琛娅欣默默触碰着空空落落的湖水,原本舒舒服服的感觉不见了,只剩下冰冰凉凉的湖水,湖水本寒,之前的温暖不过都是樱花给的,而她本死,她的生命不过都是樱花给的。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
“林队长,你把樱花弄走了吗?”
“嗯!”,林梓萧点点头。从不说谎,从不在意别人心情的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只为照顾邝琛娅欣的情绪。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她是那个对任务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吗?
邝琛娅欣扶着小湖边缘慢慢上了岸,再一次将完美的少女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么我可以不用蒙着了吗?”
“可以。”
她取下带缔,找到衣服之后再迅速地穿上,再一次恢复了那种不伦不类隔离人世的状态。
“那么林队长,请跟我进去吧。”
她背对着林梓萧,朝向名为“静儒”的古朴居所,在霞光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不曾转过头,更没有面对林梓萧,她戴着手套的手中紧紧地攒着一朵粉红色的鲜艳的樱花,那样的可爱迷人……她的泪水顺着脸颊疯狂地涌下,犹如江河决堤,她一边走,一边颤抖着双肩。
她当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在欺骗林梓萧罢了。
她知道林梓萧在欺骗她,她也知道林梓萧知道她也在欺骗他,他们各自都不说,却又各自难过。
她好痛,真的好痛,凭什么?要用那么多美丽的花儿,去换取她那样卑微的苟活呢?
……-
北京·明骄中学-
风停了,秋千也停了……
只是他的思绪还没有停。
远处的操场上一片绿茵,跑道被炽烈的阳光炙烤着,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焦味。
他记得,同样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和北辰萱一起漫步在那条发热发味的跑道上,平时他都是默默走在北辰萱身旁往后半步的位置,这样可以更好的体现主仆关系。
可是那天,北辰萱刻意和他走到了一条线上,并且还将中间的距离悄悄地拉近了。
这让南宫陌既感到诧异又感到心跳特别的快。
“陌陌,明天的田径比赛不要参加了好吗?”,北辰萱扭扭捏捏地说。
“啊?”,南宫陌愣了一秒,在这一秒钟里他想到了以往的运动会,不管是什么类型,北辰萱都会要求他参加,因为他总会拿冠军的,然后她就可以跟别人高声说:“看,这是我的小弟。”,南宫陌也会跟着嘻嘻笑。可是为什么她这次会让自己不参加呢?
“呃……好,好的。”,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咦?”,北辰萱偏着脑袋说:“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原因就答应了呀?”
“我听萱萱的吩咐就是了。”
“好吧,明天我想去买衣服,我去请假,你陪我去,所以就不去参加运动会了。”
“是。”
他严肃地点头,一副唯命是从哈巴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