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解读到,在另类的新人芳官面前,晴雯顿觉自己像是残花败柳,而新来怡红院的芳官则似姹紫嫣红、金枝玉叶般璀璨夺目,得到了宝玉的格外宠溺,于是她掩饰不住自己满腹的醋意,发牢骚对宝玉表达不满道:"既这么着,要我们无用。明儿我们都走了,让芳官一个人就够使了。"说这话,明摆着是在与芳官争宠,向宝玉邀宠。
那么,在一旁的袭人听到晴雯这醋意十足的话后,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回应晴雯呢?
我们继续接着往下看原文:
【袭人笑道:"我们都去了使得,你却去不得。"】
袭人才刚揶揄完芳官,听了晴雯向宝玉邀宠的话后,此刻她说的这话明摆着又是在暗讽晴雯:你和芳官不也是同样属于狐媚子的同类么!袭人这话更是暗含酸意话中有话,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往下看就明白了。
【晴雯道:"惟有我是第一个要去,又懒又笨,性子又不好,又没用。"】
晴雯这话是在拿腔拿调真真假假说反话呢。说自己懒、性子又不好,这是真话,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其余的都是晴雯在装腔作势说反话呢。
晴雯真的笨、没用么?大家想想看,在《红楼梦》第52回“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里,晴雯不顾自身病体,力尽神危舍命为宝玉补雀金裘一幕,当时是大冬天,宝玉穿着贾母给他的来自俄罗斯的雀金裘,去看舅舅,不曾想不防后襟子上被烧了一块,回到怡红院打算叫个能干的织补匠给补上,谁知大家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这伙计,只有晴雯奋不顾身毛遂自荐来完美解决了这个大难题,难怪后面袭人会说她“佯憨”,即心口不一,嘴上说笨,手上却巧;表面上懒,其实背地里对宝玉有多殷勤;对一般人脾气是不好,可对宝玉却不知有多情。
“惟有我是第一个要去”:晴雯哪里会知道,她这句随口而出的赌气话,竟一语成谶,应验在了《红楼梦》第77回“俏丫鬟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里发生的被王夫人逐出大观园一事……
【袭人笑道:"倘或那孔雀褂子再烧个窟窿,你去了谁可会补呢。你倒别和我拿三撇四的,我烦你做个什么,把你懒的横针不拈,竖线不动。一般也不是我的私活烦你,横竖都是他的,你就都不肯做。怎么我去了几天,你病的七死八活,一夜连命也不顾给他做了出来,这又是什么原故?你到底说话,别只佯憨,和我笑,也当不了什么。"】
听到晴雯讥讽芳官,与芳官争宠,尤其是在向宝玉邀宠的话后;袭人醋意顿生,顺势接过晴雯的话头,笑着调侃提起晴雯在《红楼梦》第52回巧手舍命补缀孔雀裘的往事。
晴雯替宝玉补裘,本是一个丫头的分内之事,根本不值一提,关键让袭人醋意萌生的是,晴雯通过给宝玉补裘以后,就得到了宝玉的恩宠,成了和袭人齐头并进的“一等丫头”,这引起了相貌比不上晴雯的袭人的妒忌和警惕,没准哪一天这狐媚子爬到我的头上来呢,袭人表面不说什么,实际上内心里却对此感到了深深的威胁,晴雯替宝玉补裘这事已经过了很久,现在袭人又重提此事讥讽晴雯,一直阴柔的袭人,在此暴露了她内心对晴雯的提防。
“怎么我去了几天,你病的七死八活,一夜连命也不顾给他做了出来,这又是什么原故?你到底说话,别只佯憨,和我笑,也当不了什么。"别只佯憨,和我笑,也当不了什么”:语带双敲。“佯憨”二字,袭人直点晴雯命门。我不在怡红院的时候,你为了宝玉,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这会说要离开怡红院,你舍得么?你这话说给谁听呐,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你当我这个大总管是傻逼?这就对袭人才刚说的“我们都去了使得,你却去不得。”做了最好的诠释:我走了,你可以取而代之当怡红院的大总管了。
唉,面对为他争风吃醋、打情骂俏的女孩儿们的娇音谑语,只有一个身心的宝玉,能奈之如何呢?唯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罢了。
【大家说着,来至厅上。薛姨妈也来了。大家依序坐下吃饭。宝玉只用茶泡了半碗饭,应景而已。一时吃毕,大家吃茶闲话,又随便顽笑。】
吃醋归吃醋,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说说笑笑之间,大家来至红香圃厅上吃饭。
“宝玉只用茶泡了半碗饭,应景而已”:宝玉果然是个乖孩子,听从袭人姐姐刚才的教诲,应付众人而已,只有芳官、袭人、晴雯明白宝玉这番猫儿食的举动。
不过又是吃茶闲话玩笑的一天。
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场戏中,傲娇的芳官,初来驾到怡红院,尽管被宝玉宠爱,可面对怡红院的一等大丫头袭人、晴雯,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而晴雯呢,除了把自己的醋意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惹人生厌外,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好处;而袭人呢,则在谈笑风生中又不失时机恰到好处地对芳官、晴雯、甚至连宝玉也不落下地对他们仨进行了无情辛辣的嘲讽。
在这场戏中,晴雯气,袭人笑,宝玉、芳官面无表情,袭人演得最精彩,她善于装逼,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