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天堂,我只要底线,因为没有底线,就没有自由”,这是人们发自内心对自由的呼唤与向往。这句话与我们今天要解读的红楼故事,有何关联呢?你往下看就明白了。
在上一章说到,凤姐为了稳住尤二姐,还会时不常来与尤二姐见上一面,亲热寒暄一番,仍不改之前对尤二姐的热情,当着尤二姐的面和容悦色做好人。
此时此刻,凤姐又来看尤二姐了,一边观察着尤二姐的心理状态,一边为了暂时稳住尤二姐的心,她又对尤二姐来了一篇打动人心的说辞。
我们继续接着上一章的内容往下看原文:
【又说:“倘有下人不到之处,你降不住她们,只管告诉我,我打她们。”】
当凤姐对尤二姐和颜悦色地“姐姐、姐姐”打过招呼,寒暄了一会后,这时,她就开始对尤二姐说了一番关照的话: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要求尽管提,这些个下人们对你有不周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你降不住她们,让我来替你收拾她们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诶,咋一看,凤姐对尤二姐说的这些话,说得体贴入微,一点毛病也挑不出啊。
你看凤姐真是个会唱红脸和白脸的双面人啊。明明善姐就是她故意派去刁难尤二姐的,她明明知道尤二姐与善姐明摆着就是势不两立的弱主与恶仆的关系,此时的尤二姐处境极为难堪,但王熙凤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尤二姐依然和容悦色,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听着凤姐儿说这样的话,此刻的尤二姐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又骂丫头媳妇:“我深知你们,软的欺,硬的怕。背开我的眼,还怕谁。倘或二奶奶告诉我一个“不”字,我要你们的命。”】
凤姐非常了解贾府里上下下的人都很势力,面对尤二姐这样一个软弱无依靠的人,这些人肯定是会欺软怕硬的。所以为了稳住尤二姐的心,她对下人说了这番话,明是骂下人,其实这些话都是在有意说给尤二姐听,意思是在告诉尤二姐:你放心,对不听话的仆人,我是要严加管教的。
而以她对尤二姐一直怀恨在心的醋意来看,她这显然是在装逼、是虚张声势摆样子做给外人看,是口是心非。
你想啊,明知仆人们欺软怕硬,她也只是骂骂而已,却不见她采取任何严厉措施,这不是故意要助长善姐这些人继续欺负尤二姐吗!
对凤姐与尤二姐两人的解读,我既不想妖魔化凤姐,也不想美化粉饰尤二姐,本着客观不偏不倚的态度来解读红楼里的人和事,那么,在这里,凤姐的这些言行就可以很客观地解读为两点:
第一、她对尤二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有把话说绝,恐怕也是想到万一将来贾琏从平安州回来了,情况不利于自己时,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二、凤姐之所以派悍仆善姐刁难尤二姐,目的只是想出口恶气,好好挫挫尤二姐此时的锐气,以此显示自己作为正室的威严,意在警告尤二姐,你们可不要无视我这个正夫人的存在哟;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尤二姐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如何。
尤二姐看到凤姐依然像在花枝巷公馆初见面时对自己热情似火,那么,听完凤姐说了这些貌似体贴入微的话后,她会把自己进入大观园后,过着并不顺心的苦日子,把善姐虐待她的前前后后,只管一股脑地告诉凤姐么?
绝对不会。为什么?
因为此刻一肚子怀揣心虚的尤二姐耳旁,不时回荡着善姐先前教训她的话:“这是她(指王熙凤)亘古少有一个贤良人,才这样待你。若差些儿的人,听见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死不死,活不活,你又敢怎样呢”,想到这里,尤二姐敢怒不敢言,她已经被善姐威胁折挫得锐气尽失,不敢再对凤姐说什么了,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
我们继续接着往下看原文,看此时的尤二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尤氏见她这般好心,思想:“既有她,何必我又多事?”】
凤姐的一席话,确实听来没什么毛病,非常合情合理,对尤二姐如此体贴入微,很让人感动,真真是像个“好心”人说的话。
注意这里的“思想”二字,那是曹公对尤二姐这种毫无头脑,压根就不会思想的提线木偶,最绝妙的反讽。读此令人深叹曹公文笔的辛辣嘲讽无处不在。
“既有她,何必我又多事?”:尤二姐也真把凤姐当做自己的耶稣了,果真像她来大观园之前对凤姐所说的“任凭姐姐裁处”了。“何必我又多事”:此乃因尤二姐非明媒正娶心中有鬼,故胆小怕事,所以至此尚未醒悟。
如此糊涂的思想,这完全不是做豪门贵妇所应具备的心理素质。
尤二姐这样的“思想”,即便凤姐不愿来刁难她,在贾府这样龙潭虎穴的豪门,将来也会有别人,比如秋桐之类的人来宰割她的命运。(关于这部分的内容,请看即将解读到的《红楼梦》第69回有关章节)
【“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
说“下人不知好歹”,我看你尤二姐更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