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章里,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移尸嫁祸这个计划出炉的前因后果,那么现在就有一个疑问随之浮出了水面:张华何许人也?他其实就是个胆小怕事、游手好闲的癞皮狗。那么,这样的一个人,他是否愿意来为凤姐实施这个移尸嫁祸的计划呢?
是啊,这个张华,明摆着就是个无业游民泼皮无赖,不知凤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想到让这样的人去演移尸嫁祸计划的主角,不怕他搞砸了么?还有,凤姐能说动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去帮她做这件极具风险的事么?
我们继续接着上一章的内容往下看原文:
【凤姐一面使旺儿在外打听细事,这尤二姐之事皆已深知。】
先将尤二姐掌控起来,稳住她,然后再做调查,打听尤二姐的底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以便走好下一步。
凤姐这回可谓步步谨慎小心。
旺儿是凤姐的鹰犬、得力干将,前面已多次提过此人,大家还记不记得,凤姐好多要办的机密事都是交给此人去办理。比如在《空灵的交易》中曾提到过此人,被凤姐秘密派去长安县给节度使云光送信,求云光帮忙处理老尼净虚所求之事。
【原来已有了婆家的,女婿现在才十九岁,成日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家私花尽,父亲撵他出来,现在赌钱厂存身。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子退了亲的,这女婿尚不知道。原来这小伙子名叫张华。】
这段话是旺儿打听尤二姐底细后向凤姐口述的情况。
注意,在这段话里,有几个细节书友们必须搞清楚,在旺儿向凤姐口述的这番话里,他有以下几个口误:
首先,旺儿未提及尤二姐与张华退婚是否有退婚文约,而后来据尤二姐告诉贾母:她与张华退婚是有退婚文约作证的;
其次,尤二姐家与张华家退亲一事,张华是知情人,可旺儿却把张华说成是不知情人——“这女婿尚不知道”。
再次,旺儿把尤二姐与张华退婚后,尤家支付给张家的二十两银子,说成是十两银子—“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子退了亲的”。
凤姐听了旺儿这番有口误的话后,或者说凤姐听了旺儿调查了解来的不准确的情报后,就一直以为尤二姐与张华之间还未完全退婚,连一张正式的退婚文书都没有,而凤姐也就依据旺儿这番有口误的话,来制定了移尸嫁祸的计策,即唆使张华去告状要回尤二姐。
在凤姐当时想来,尤二姐与张华并未完全退婚,张华作为她的丈夫去告状要回自己的合法妻子,合情合理合理合法,理所当然。
可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万万没想到,旺儿搜集来的情报有误,因此,她据此制定的移尸嫁祸计划将要产生的后果,便可想而知,当然这是后话了,其后果如何,关于这部分的内容,详解见即将解读到的《红楼梦》第69回有关章节:《移尸嫁祸“流产”》
【凤姐都一一尽知原委,便封了二十两银子与旺儿,悄悄命他将张华勾来养活,着他写一张状子,只管往有司衙门中告去,就告琏二爷“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等语。】
于是凤姐仅仅听凭心腹旺儿的一面之词,就以为已然了解了尤二姐与张华的关系,这个时候,在她看来,张华不啻是她真正扭转贾链偷娶尤二姐一事的一张王牌,于是她就开始派旺儿去收买张华了。
“便封了二十两银子与旺儿”:凤姐从旺儿口中得到的错误信息是:张华父亲得了尤老娘十两银子退了亲,于是凤姐便给出比尤家多一倍的价钱二十两银子来收买张华。
凤姐对尤二姐的底细自以为都了解得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后,尤其当凤姐从旺儿口中探听出尤二姐曾许婚给张华后,便想出移尸嫁祸的毒计,那就是:自己不出面,挑动张华一方斗贾链一方。
于是凤姐随即便派心腹旺儿授意张华状告贾琏,让他去要回原妻尤二姐,凤姐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张华此举,借官府势力,把尤二姐名正言顺地从贾府赶出去。
“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凤姐指控贾琏的这四大罪名是成立的。这四个短句可谓字字精到,一针见血,足可一闷棍打中贾琏要害,名正言顺地将尤二姐撵出贾府。可以想见,凤姐若没有高度发达的智商,是提炼不出如此浓缩精到的句子出来的。
对凤姐来说,此时的张华不啻为救命稻草,是凤姐要真正战胜尤二姐来扭转乾坤的一个重要因素,于是凤姐便肯拿比尤家多一倍的银子,来让旺儿去收买张华,不假思索就叫他到官府直接告贾琏,让他来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请注意,在这里,王熙凤是让张华直接去告贾琏,但后来她又改变了想法,只让张华告旺儿,再间接地告贾蓉等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相关部分的内容,请看下一章《说服》的解读
凤姐移尸嫁祸计划的重要一环就是扶癞狗上墙,即让张华去演这出戏的主角,去把他的前妻尤二姐给要回来,那么,这个胆小怕事的癞狗张华,会被旺儿说服肯去官府告贾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