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脑海里又浮现她的纯净的笑容,仿佛又听见她的琴声。
孤山寒寺夜来风,
回望故里,
满眼风尘。
寂寞江南明月在,
月圆相思,
何时相逢?
遥闻花落香如故,
盟约无期,
书丛无程。
雁声落地霜白头,
千里追寻,
客途秋恨。
他不懂音律歌赋,但这首词他却牢牢记在心中,刻骨铭心,轻轻地念叨着,像是她在耳旁呢喃如燕。他无力地把头搭在墙上,忽然听见外面有踏雪的声音,他警觉地起身轻声问道:“谁,谁在外面。”
接着又敲门的声音:“是我,没打扰你睡觉吧。”
他打开了门,原来是香儿姑娘。只见她身披棉斗篷,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他赶紧把香儿让进来,不知所措的说:“这么冷的天,姑娘还没睡啊?”
香儿笑道:“我已经睡了一觉了。看见这屋里有人影晃动,我就过来看看。”
屋里除了火炉里发出炙热的光来,漆黑的让人有些尴尬。他两忙从火炉里点着一盏油灯,屋里亮堂许多。香儿绯红的笑容,使他不敢对视,心里却凄苦一片,如果眼前站的是她就好了。
香儿看着呼呼大睡的大春和小秋,无奈地摇摇头说:“唉,这两个死猪,若是被人扔到雪地里,怎么被冻死的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哥,我看你衣服单薄,给你赶制了一件棉衣,布料旧了一点,却还能暖和身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穿上试试,看看合身不?”
他看见香儿展开一件布衣棉袍,布料是藏青色,衣领处绣着一支鲜红的腊梅,他看的一时呆了。
香儿笑道:“我做衣服有个习惯,就是在衣领上绣个梅花,我原来的名字就叫梅香,香儿,香儿的都被人叫习惯了。”香儿示意他穿上,他眼睛有些湿润了,却无法拒绝香儿眼神中的好意,他脱掉身上破旧的外衣,穿上厚实的棉袍,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他又把那外衣套在上面。
“大哥,穿的还挺合身的,总算我的眼光没看错尺寸。”香儿为自己的手艺啧啧称赞。
他有些哽咽地说:“其实我没有你大,你别老叫我大哥,我叫……你就叫我秋生吧,我就叫你香儿姐。我本来……本想没命了,你菩萨心肠,又让我活过来了,还对我这么好,我……”他本来想说他自己命放任自流,自生自灭。但面对这样真诚,热心的姑娘,如何说出轻生的话来。
香儿见他吞吞吐吐,秋生想来也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但她不想过多追究。“好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如果你觉得这里好的话,你就留下来,帮帮他们干干活。等老爷回来,你去留何处再做决定。”
他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你不怕我是坏人。”
香儿笑道:“我从你眼睛看出来你不是坏人,你的眼里充满了忧伤,你肯定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我没见过那个坏人有那么多愁善感。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这么年轻就自暴自弃,着实可惜。”
香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她是不是素素的化身,那么善解人意地照顾我,他恍惚地冒出一句话:“素素,你别走,我在这里。”
香儿一怔,回头张望了一下,身后房门紧闭,并无人影。“你怎么了,秋生兄弟,素素是谁啊?”
他回过神来,转过脸淡淡的说:“没,没什么事。我有点失态。”
香儿微微一笑,心想,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天下的感情就不尽善尽美,有始有终。唉,真是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快亮了,我还要去忙活了。”
秋生就是秋恨水,(秋恨水在《情网剑影录》有一段奇情经历,读者可以去查阅。)几个月之前,在黑风林的山峰上,他目睹了他爱恨交加的父亲死去,他也心如死灰,悄然离去,浑浑噩噩的一路北上。此时,这样的境遇,犹如当初他遇见素素一样,使他的心重新燃起对未来的渴望。
如果他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到了天堂他也无颜面对素素,他的灵魂也不得安宁。既然上天不让他的命运在灰暗的记忆里无所适从,那么他就要坚强的生活下去,哪怕是为了这一件暖身又暖心的棉袍。
大春和小秋昏头涨脑地醒来,口腔干涩,看见炕桌上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两人互相推搡地胡乱地抢着喝了几口,才把五脏六腑中的酒气化解的畅通无阻。他俩推开房门,都“哎呀”惊叫起来。
“是谁啊?把院子的雪都扫起来了,吆,还有大院,马厮里的雪也清理了,真是奇怪?”小秋搔着头,不想到是谁帮他们干的。
大春东张张,西望望,满不在乎地说:“你看看脸房顶上的雪都扫干净了,你还乍呼呼的叫什么,有人替我俩干活,那不是好事吗?”
此时,雪花早已不再飘落,但院落的房屋楼阁错落有致,银装素裹,散发着一片宁静。院落的道路的雪都堆积在路两边,屋顶上的青瓦在雪光的反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