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黑白电视,昏黄的灯光下,很多年了,没有这么温馨了,一盘醋溜土豆丝,我吃的津津有味的,五姐一边帮我往碗里夹菜,一边看着电视,时不时的被电视里的节目逗的笑出声来。无意间,我看到堂屋东北角奶奶和父亲遗像突然动了一下,渐渐的遗像开始模糊,变成一双乌黑的云雾状的大手,我悄悄的推了推五姐,轻轻的说道:“姐!有点不对劲,你赶紧走!”五姐疑惑的看着我,突然脸色煞白,我心道坏了,五姐向来胆子小,她肯定看到了,我示意她赶快跑出堂屋去,自己为了引开那双乌黑的大手向床头跑去,还没等我冲到床头,只听见五姐尖叫道:“九弟!快跑!那双乌黑的手在你后面。”我回头一看,只见由黑雾组成的大手向我抓来,一种眩晕的感觉袭来,急忙一个回旋,向屋门跑去。
我冲到门口,拉着呆愣中的五姐向屋外冲。等冲出屋外,赶紧回身准备关门,也许是太急了,门却怎么也关不上,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双手向门口飘来,我双手使劲拉着门上的铁环,站在门槛上,近了,更近了,绝望的看着那双黑手把门一点一点的拉开,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五姐大吼道:“五姐,你快跑!不用管我了。”
五姐不舍得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向院跑去。我看她快跑出院子了,才松开拉着铁环的双手,只见那双黑雾的大手瞬间穿过我的身体,向五姐跑的方向袭去,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如陷进淤泥般,慢慢的向下倒去,却看到五姐双眼赤红,头发全部竖立了起来,苍白的火焰在她的头上方燃烧着,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向我走来。
我被吓醒了,全身直冒冷汗,拉开灯,看了一眼手机,才三点五十,擦了擦头上头的汗,松了一口气,睡意全无,点上一支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想道我这是怎么了?
清晨,我退了房,匆忙的在镇子上吃了点东西,买了些水果和烧纸,沿着小路向家走去。
没有直接进村,而是绕过村子,望着不远处父母的坟,我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喃喃道:“爸妈!儿子回来看你们了。”我走了过去,拔完坟上的杂草,跪了下来,用手在坟旁画了一个圆,从袋子里拿出水果和烧纸,跪在那里,回忆,再回忆,后来,再后来,它肆意的疯长,触碰着内心最深处的软泪。
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我背着您亲手为我缝制的小书包,您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我送到村口,直到我走了很远,才犹豫不决的向家走去,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放学后,您站在村口等我,我高兴的扑到您温暖的怀里,写完作业后,我在堂屋玩玻璃球,您在厨房给我张罗好吃的,昏黄的灯光下,您的汗水滴满了锅台,等饭做好了,您第一碗先给我盛,然后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还用您那张满老茧的手摸着我的头,等我吃完饭,您又开始忙碌了,收拾碗筷,开始洗碗,洗过碗后洗衣服,我跑出去玩去了,晚上,您一边哄我睡觉,一边纳鞋底,为我做新鞋,直到深夜,您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您就起床为我做饭,就这样日复一日,一个学期以后,当我拿着奖状回家的时候,您高兴的合不上嘴,站在爸爸的遗相念叨着:“九他爸,您看咱儿子多争气啊?要这儿子是正确的。”说着不停的抚摸着手里的奖状,可我知道妈妈您不识字啊!
那年,冬天,风很大,放学后,我蹲在家门口,等着去县城抓药的您,黄昏的尽头,您模糊的身影渐渐的清晰,头上包着一个头巾,蹒跚的迈出步幅,吃力的顶着风,一步步的是那么的坚定,远远的望着您慢慢的走来,可当您看到我时,步伐仓促而急促,我急忙向您奔去,您嘴里却说着慢点慢点跑,可我分明看出您比我跑的更快,我跑到您跟前,您把头巾解下来,戴在我头上,一只手吃力的抱起我,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干枯的柿饼,塞到我嘴里。妈!您傻啊!三四十里的路,您却楞是走了回来。妈,您留下的,都给我了,我留下的又给谁呢?
我的泪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妈?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值得吗?值得为什么您还抛弃我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命运终逃不过轮回,它如老鼠般疯狂的蚕食着您的生命,留下的只有我一个。我不要这些记忆,我不要!哪怕用我的生命换您一世平安,我也希望您活着啊!生下我有意义吗?生如花开,死如花谢,在回忆的风中只剩下干枯的枝桠,这卑鄙的命运,不停的吞噬着时光,我深知命运作弄!却无力回天。
抓起一把搅合泪水的土,团一个您,塑一个我,这一世,您牵着我的手,我永相随的这样的定格,时间太少,可我知道您曾经来过。
“爸,您在我的记忆虽然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是仅仅的一点记忆,我也知道,您是爱我的,只是有些事情,真的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