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京听令后又出了凉宇殿,可是这次不等于京进来,便听到了殿外传来了女子的啜泣声,隐隐还夹杂着什么苦求要面圣的话。
谢天寻终究是听得心烦,索性起身走了出去,走出凉宇殿只见逐凤已跪在了地上,那张小脸儿上已然哭的梨花带雨,含泪的眸子望向他时,只有让人无尽的心疼,奈何他心中再怎么不开心,却也不忍再去责怪这女子。
“凤儿,怎么跪在地上了?”面对这个女子,他总是无法冷眼相对。
逐凤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嘟着嘴含泪递出了自己的手,待站起身后,这才委屈的说道:“还不是皇上不见臣妾,臣妾只能如此哭求,不然皇上会见臣妾吗?”
“是朕的不是。”谢天寻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心中顿生心疼,这两日以来他确实忽略了逐凤,心中总挂念着昏睡不醒的沈凝烟,而却疏忽了真心待他的人儿,当真是觉得自己愧对她,“回甘露殿吧。”
牵过那只小手,谢天寻不再停留,带着她向甘露殿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漆黑的夜里,在逐凤哭红的双眼里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闪纵即逝的诡异眸色,若是让他人瞧去,定会看出个什么。
雪霞殿依旧燃着红烛,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可是殿内的窗户却大敞着,一个只身着单层纱衣的女子站在窗前,全身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可是她却固执的站在那里,奈何身后的侍婢怎么劝说她都不离开那个地方。
“去端一盆水来。”打着颤的牙齿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
“娘娘,这样您会生病的!”侍婢在一旁看着这般折磨自己的主子,心中竟不知该如何劝说。
“本宫就是要生病。”欧阳梓祺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强忍着寒意,咬牙说道:“这样皇上就能想起我了,就能来陪着我了……”她像是看到了极其美好的事情般,脸上露着笑意,想到这里,她又对侍婢命令道,“快去端水来!”
侍婢不敢不从,只得匆匆退去,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盆水。
“浇到本宫的身上。”欧阳梓祺闭上眼睛倔强的说道。
“娘娘,这……”侍婢久久不敢动手,只得站在一旁犹豫不决。
欧阳梓祺闭上眼睛等了好久都没有结果,索性睁开眼睛自己抢过侍婢手中的水,毫不犹豫的淋到了自己的身上。瞬间,欧阳梓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窗外一股寒风卷进来,她的身体好似冻僵了一般,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到昏厥过去。
腊月十一,雪霞殿御医进进出出,甚是热闹。
谢天寻坐在锦榻上,看着跪了满屋子的侍婢和太监,只觉得心中甚是气闷,这后宫之中真是无宁日,凉宇殿的那位还未醒来,雪霞殿这位竟又病倒了,如此多的状况当真是让他应接不暇。
沈凝烟终于在昏睡后的第四日醒来,她醒来之时殿内没有任何人在。
睁开眼睛,脑海中依旧会浮现出梦境中的画面,水中的冰蓝色宫殿,还有那个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声一声的“龙儿”,让她的心混乱无比。
龙儿,这个名字是她一出生便跟随着她的,一直到她十五岁那年。
因为沈凝烟是孤儿,自幼被方丈带回寺中抚养,因为少林寺中不准有女眷,是以便隐瞒了女儿身,以少林俗家弟子自居,直到十五岁那年,她要上京寻焰逸政,方丈便以他未出家之前的姓氏“沈”为她的姓,赐名凝烟。
时间久了,身边的人都唤她为沈凝烟,是以“龙儿”这个名字便不再有人晓得。
正因为如此,沈凝烟才会更加觉得奇怪,梦里的那个男人她确定自己一次都没有见过,可是他的眉眼却总给她一种极其亲切的感觉,尤其是他轻抚自己脸颊的大手,那种温热的触感让她觉得真实,而且眷恋。
龙儿这两个字他唤的那般温柔,那般亲昵,好似自己的孩子般。
孩子?
这个词跳进她大脑中的瞬间沈凝烟犹如被电击一般,身体猛然僵硬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手才缓缓的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腹中,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存活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知道的情况下,便已离去。
她清楚的记得那晚谢天寻所说的话。
瑶妃身中蛇鸾毒那晚,她用自己的血施救,却因失血过多导致小产,可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沈凝烟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报应?”她轻启红唇,呢喃出两个字。
不知为何,沈凝烟此时竟然会想到报应二字,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竟要让她遭受如此的对待。孩子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可即使如此,她的心里依旧难过的要死,无论怎样说,那个孩子都是她的骨肉。
水卿然。
这个名字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沈凝烟的意识里,而八月十五中秋节那晚所发生的一切更是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