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的凉宇殿内三层纱帐落下,锦榻上平躺着一个极其瘦小的人儿,脸颊红肿着,唇角有着已经干凝的血渍,此时已然闭着眼睛睡去,脸上依稀还有着未干的泪痕,看过去,着实可怜至极。
谢天寻将微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了她的脸颊上,心中的痛意快要将他吞噬。
他记得自己那次出手伤她后便承诺不会再出手打她,可是这一次他是怎么做的?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她这般残忍,伤她至此。
而对于她所受的伤痛,他又知几分?
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她唇角的血渍,还有脸上的泪痕,看着红肿成核桃般大小的眼睛,又洗了帕子盖到她的眼睛上,不过多久便会换新的帕子,如此重复下来直到天亮。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微凉,就在谢天寻拿掉她脸上的帕子准备换新的时,却看到了帕子下已经睁开的双眸,看来他这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那双漂亮的眸子只是微微有一些肿而已,而他昨夜打的左脸也消了肿,唯独是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烟儿,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在她的面前,不知何时他已变得如此小心。
沈凝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很快却又点了点头,看着谢天寻紧张询问的眸子,她的双手已紧紧的按在了胸前。
谢天寻知道,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他还是伤了她,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烟儿,对不起。”他伸手将沈凝烟扶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娇小瘦弱的身子似乎都有点咯到他,他竟不知人可以瘦到这种地步,皮包骨头说的就是这种吧。
任由谢天寻抱着自己,这一刻沈凝烟不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即使这个怀抱她从未想过要停留,可是却不能否认,此时她真的好希望有一个怀抱可以永远属于她,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可以安睡。
她真的好累,遍体鳞伤的她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和力气。
“烟儿,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不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包括我自己,若是那日我违背了对你许下的誓言,你便一剑杀了我。”这一次他绝不会背信自己的承诺,绝对不会。
沈凝烟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说,可是正因为这样,更加让谢天寻心中觉得恐慌,明明自己正紧紧的抱着她,可是却觉得她好似一捧雪,随时都会融化,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烟儿,我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尤其是瑶妃,我定不会放过她,但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过终有一日我会还你公道,相信那一日很快就会到来了。”这是谢天寻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这是一个开端,一个他真正信任她的开端。
谢天寻许下天地可鉴的誓言,可信与不信,那就只能看沈凝烟的心了。
腊月十三,凉宇殿月贵妃沈凝烟因触怒龙颜,是以谢天寻下令将其禁足,未得皇喻,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凉宇殿,若有违者,杀无赦。
此令一下,后宫皆惊,那晚在凉宇殿外守夜的侍女所传出的谣言也成为了口口相传的事实,一日之间,后宫内没有人不知道龙颜大怒毒打月贵妃沈凝烟,而凉宇殿也成了冷宫。
元溪殿内瑶妃听闻此事忍不住笑出了声,眼中钉被除,她又岂会不高兴?
虽然沈凝烟并未被逐出宫,只是被禁了足,可是后宫中人皆知,谢天寻这次动了如此大的怒,定不会轻易释怀,想必一时半会儿沈凝烟也无法翻身,是以她也不足为虑了,而现在唯独让她忧虑的便是那甘露殿的逐凤。
不仅怀了身孕,还被传为“龙女之体”的逐凤,绝对是她的一大劲敌。
轻泓殿内烛火跳跃,殿中只见站着三名男子,皆是黑布蒙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好似自地狱而来索命的罗刹。
“朕命你们再多加人手守护凉宇殿,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凉宇殿,若是这一次烟儿再受半点伤害,你们便自行了断。”谢天寻的声音极为低沉,此时他的眸子竟要比这三人还要阴冷。
“属下定当誓死保护月贵妃。”三名男子齐声应道。
谢天寻面对他们的答复没有半点的表情,继而又道:“关于那个男人你们可有查出什么?”
“回皇上,属下已寻遍紫晶国内所有懂香料的人,他们皆称未曾闻过那种香,而紫晶国内武功在皇上之上的根本没有,依属下推测,那人定不是紫晶国人,”其中一名看似头领的男子冷声回道。
“既然不是紫晶国人,那就扩大搜寻范围,定要将此人给朕寻出来。”话罢,只听闻一声闷响,谢天寻身旁一人粗的木柱俨然被他抓碎了一半。
明明没有证据,可是谢天寻隐隐觉得那晚出现在凉宇殿内的是个男人,虽然未看清他的容貌,就连身形都未捕捉到,可是他的直觉却如此告诉他,甚至他还大胆猜测此人与给沈凝烟解蚀情花毒的人有联系,甚至有可能就是一人。
一想到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谢天寻便觉得怒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