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漫长的梦,它不曾醒来,更不曾消散。
那是漫无边际的白色,冰雪覆盖的世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天与地相交接之处,有一抹孤寂的白色身影站在那里,墨色及膝长发于冰雪中狂舞着,极美的人儿,却有着空洞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她好似冰雪雕砌的那般,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沈凝烟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沉睡在梦中,可是她终究无法自我欺骗,有些事情她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还未睁开眼,沈凝烟便嗅到了空气中那股极淡的腊梅香,这个味道让她不禁有些恍惚,整整五年了,五年里她都未曾闻到这种味道了,而这种味道总是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一个神秘的男人。
掀开锦被下了床,沈凝烟看到的是一座极其华美的寝宫,殿内的陈设与建筑都让她举得陌生,很明显,这里根本不是黔悦国。
听着窗外大风呼啸的声音,沈凝烟不禁有些疑惑,她记得现在已是六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风?推开窗户,入目的竟是漫天的大雪,刺骨的寒风钻进殿内,衣着单薄的沈凝烟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她已昏睡了到了冬季吗?
没有人告诉沈凝烟答案,因为这座华美的寝宫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关住窗户,沈凝烟又回到了锦榻旁,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枕边安静躺着的那块凤眼石,上面清晰的雕刻着:十四。
淡雅的腊梅香;五年前被她为了掩饰身份而丢弃的凤眼石;陌生的飘雪国度……这些似乎都在试图告诉她一些事情。
沈凝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开门声,闻声抬眸看去,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冰蓝色华服的男子,他的身材高挑俊美,再看向他的容貌,那是沈凝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一种英俊,如冰,如雪。
那是一双墨色的眸子,他眼睛的形状很美,是让沈凝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美,她对这个男人明明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却觉得他有些熟悉。
男子站在珠帘之后,望着坐在锦榻上的白衣人儿,她的发散垂在身侧,精致的容颜透着一丝苍白,可是却无法遮掩她的美,最终他在她的注视下掀开珠帘,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直到站在她的面前,他才慢慢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了怀中。
直沁心扉的梅香扑鼻而来,沈凝烟的眸慢慢闭了起来,他怀中的温度,他身上的味道,记忆最深处沉睡着的东西似乎在慢慢苏醒。
“龙儿,谢谢你还活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有着化不开的深情。
这个声音与记忆中有着差距,不似之前那般暗哑,不似之前那般深沉,多了一丝情绪,有了生命,可即使有不同,沈凝烟却已在心中确定了什么。
“我该叫你残暮还是十四呢?”沈凝烟没有睁开眼睛,她只是轻轻的开口问道。
闻言,男子的身子出现了片刻的僵硬,不过只是顷刻间他就恢复了,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沈凝烟这么聪明的女子,她又怎么会猜不出自己的身份?
“随你喜欢。”墨卿十四轻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沈凝烟伸手推开了拥着自己的两只手臂,她慢慢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幽幽出声道:“残暮,十四……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七年前,在黔悦国,你被熙帝强行纳为妃子的那晚。”墨卿十四如实答道。
七年前。
当沈凝烟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不禁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啊,竟然已经七年了,这七年的时间里她有太多想要用心记住的东西,可是最后却都化为悲痛,最后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遗忘它们。
可是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在这一瞬间全部苏醒,毫无预兆的朝她袭来。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其实这句话沈凝烟想要问太多的人,但是她却没有这个机会,又或许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墨卿十四闻言,心一沉,他早就知道沈凝烟最怕的就是欺骗,而他这几年做的竟是隐瞒,虽然说法不同,可是他知道,对于沈凝烟来说,意义是一样的。
“龙儿,当时我看到你颈上的那块凤眼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我没有想到,十三年前救我的少林寺俗家弟子竟是个女子,更没有想到你会在黔悦国的皇宫出现。”墨卿十四回想起七年前的那夜,那时的他当认出沈凝烟就是当年救下自己的孩子时,心中也是乱作一团。
残暮就是墨卿十四,墨卿十四就是十三年前,沈凝烟在少林寺后山救下的男子,当沈凝烟将这一切搞清楚的时候,终于知道七年前在黔悦国皇宫那晚,墨卿十四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凝烟终于知道那晚自己要献身求的他帮助的时候,残暮为何会突然停住所有的举动,想到了另外帮助自己的办法。
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晚。
良久之后,原本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切的沈凝烟久久不见他接下来的动作,忍不住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察觉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