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寒月国风雪更盛,似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那般汹涌。
冰蓝色的城堡顶端,站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长袍于风雪交织间肆意狂舞着,他的容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闭上双眸,眼前清晰的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长达七年的等待,时隔五年的阔别守护,他已经在她的身边很久很久了,接下来四十九日的时光,他在等待墨卿荣兰痊愈,亦是在等待着她的归来,这一次他真的想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极致威严奢华的冰蓝色城堡之下,暖室里,有着与寒月国天气极为不符的温暖。
沈凝烟手执那朵墨色的砚烛莲,她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墨色莲花瓣的中心,这时她才发现,砚烛莲虽然形似莲花,可是它却没有莲心,那里空空如也。
“得龙女者,得天下。”一声轻唸响起,是墨卿荣兰的声音。
闻言,沈凝烟将砚烛莲放回了原本的位置,转身向墨卿荣兰走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颔首间,冰蓝色的发自肩头滑落,丝丝缕缕落进她的指尖,有着丝凉的触感,柔顺入水。
“龙儿,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你?”墨卿荣兰侧眸望向身边的人儿,她不得不承认,沈凝烟是她这一生中见到过最美的女子,好似深海的一粒宝石,又好似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圣洁不可侵犯。
“知道。”沈凝烟亲眼目睹了太多关于龙女的事情,谢天寻就是血粼粼的例子。
“你可曾想过要让谁得天下?”墨卿荣兰紧紧的抓住了沈凝烟放在膝上的手,这个房间明明温暖的很,可是沈凝烟的手却有些凉意。
感受到墨卿荣兰的温度,沈凝烟的心似乎也暖了起来,她承认自己贪恋这种温暖,沈凝烟侧目看向她,轻笑道:“荣兰姐,其实这四十九日里十四可以来探望,一切都是我撒的谎而已。”
言罢,就在沈凝烟以为墨卿荣兰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墨卿荣兰的脸上露出了极浅的笑意,那是让沈凝烟读不懂的笑。
“荣兰姐,您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沈凝烟好奇的问道。
“有时候我们所说的谎言都只是在为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找一种解释,找一个借口。”墨卿荣兰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面前女子疑惑的眼神,轻笑道:“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外界说我喜欢女人的传言。”
闻言,沈凝烟的脸上果真有了片刻的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五年前她被焰逸壅送往寒月国,似乎就是要送给墨卿荣兰。
看着沈凝烟的表情墨卿荣兰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继而笑道:“其实那都是我为了让十四打消为我寻夫君的念头,只有这样,十四才可以不再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而苦恼。”
这一刻,沈凝烟似乎懂了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从小就有这种怪病,十四为了我放弃了王位,不仅如此,还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用了近十五年的时间为我寻找治病的办法,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太寂寞,他总想为我寻一位夫君,可是我这种病只会拖累别人。”墨卿荣兰说话间,眼眶湿润起来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十四为我付出的太多了,而我也不想再为他增添负担,能做的便是让他省心。”
“所以您就撒谎声称自己不喜欢男人,从而让十四放弃这个念头。”沈凝烟说道。
有一些谎言并不是恶意的,而是为了让自己爱的人,可以不用那么累,那么苦,沈凝烟为墨卿荣兰和墨卿十四之间的亲情而动容,在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他们考虑的一直都是对方。
“嗯。”墨卿荣兰闻言点了点头,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道:“龙儿,你可知道十四喜欢你?”
闻言,沈凝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什么,她想起了方才墨卿十四离开前所说的话,有些话沈凝烟知道,只有爱了,在乎了才能够说出来,而墨卿十四对她的感情,她就是刚刚知道的。
“五年前,你虽然是焰逸壅的女人,可是他却不曾给你名分,十四原本想要放你离开,可是当他得知你在黔悦国所受到的委屈时,才与我演了这么一出戏。”事到如今,墨卿荣兰觉得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十四在赌,他赌在焰逸壅的心里,是天下重要还是你重要,若是焰逸壅为了天下而弃你,那十四就会将你夺过来。”
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连接在一起的碎片,终于在墨卿荣兰的话语中链接到了一起,原来在整件事情里,墨卿十四下了赌注,而焰逸壅却真的为了天下弃她而不顾。
可是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五年前的那晚在雪海之上,会遭到狼群的突然袭击,而她为了永远逃离现实,选择的是让世人相信她已命丧狼口。
“五年前得知你已不在时,十四悲痛欲绝,不止一次后悔做出那样的决定。”墨卿荣兰沉声说道,“那具所有人都误以为是你的无头尸体被十四葬下,立了墓碑,他几乎是日日都会去坟前站上一会儿。”
这些事情若是墨卿荣兰不告诉她,沈凝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个男人为她付出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