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一次乡试,那时候袁枚还在翰林院任职,被任命为河间府的主考官。恰好河间府是同在翰林院的纪晓岚的老家,临行之前,袁枚对纪晓岚说:“素仰先生老家文风高尚,此行可以领略一番啦!”
纪晓岚本性幽默好乐,言语不拘,听袁枚这样的大才子如此高看自己的家乡故里,更有点飘飘然,随口回道:“那是!敝地三尺小儿都能著文章。先生去了便知!”。
以袁枚对纪晓岚性格的了解,袁枚笑而不语,他知道纪晓岚有点吹牛的味道。袁枚到了河间,例行公事,破题开考阅文批卷,一切按部就班。试子们的文章的确也不错,但末了还是没能发现特有才气的苗子。这不正常嘛,多少年能出一个纪晓岚啊?想起临行前纪晓岚那副得意劲儿,袁枚还是不忘戏弄他一下,想给纪晓岚点难堪。
回到京城,俩人见了面,纪晓岚问袁枚此次河间主考感受如何?袁枚微笑着对纪晓岚说:“好,甚好!”纪晓岚闻听此言,心里这个美啊!借着心里这份美劲儿,纪晓岚来了兴致:“我说的不错吧?说说,说说。为弟也好久没回河间了,怎么个好法?”。
“河间数日,官方日日酒肉款待,民间试子回回迎来送往,热情备至,愚兄感激之余,尤感贵地民风之纯朴。”说完,袁枚微笑着用眼睛盯着纪晓岚。
“那是,敝地地处京畿,乡民多有好客之传统。”纪晓岚挺得意。
“临回京那天,试子们不约而同,前来送行,依依不舍。感激之余,我想送他们点什么略表心意,可是又没什么好送的。正好望见贵地河间城里不是有座双塔吗?”
“是啊,这双塔还有讲儿呢!”看到袁大才子被家乡人的热情所感动,纪晓岚更得意了。
“于是,我对前来送行的试子们说:‘承蒙诸位厚爱,不胜感激,无以相赠。我以双塔为题作一上联,你们对个下联,权作纪念吧?”。
“学兄的上联是?”纪晓岚很想家乡试子能和这位大才子对出妙对甚至绝对儿,那该多展扬啊!
“愚兄出的是‘双塔隐隐七级四面八角’”。
“妙啊!好联儿学兄不愧手笔大家,可谓字字珠矶啊!”纪晓岚作为摆弄文字的大家,心里暗暗高兴,心想,上联出的若是平淡无奇,下联也就没有发挥的空间和余地了,咋显示出咱河间人的文采呢?“那,他们对的下联是?”纪晓岚急于知道下联到底是什么。
可是半天也不见袁枚开口,袁枚慢悠悠地用茶杯盖拨弄着茶水上面漂浮的茶叶,左一口右一口地品着茶,就是不做声。这下可急坏了纪晓岚:“学兄快快道来,为弟等着欣赏妙对儿呢!”再看袁枚,只顾一口一口地呷茶,还是闷在那里,好像把纪晓岚忘了一般。
过了许久,袁枚才故作遗憾地开了口:“你纪大人绝顶聪明,还不明白?我半天没吱声,其实就是告诉你,他们对的下联了!”
嗯?纪晓岚虽然聪明过人,可是听袁枚这么一说还是免不了一头雾水,心里有点没底了。纪晓岚问袁枚道:“他们后来都对了些什么下联啊?能否略示一二?”
袁枚假装糊涂地说:“根本就没人搭茬!一个字都没人对啊。我都走好远了,他们还在那里,只知道向我挥手。”说完,袁枚不动声色地死死盯着纪晓岚。
原来,送行的试子们十分仰慕袁枚的才学和名气,机会又是如此难得,眼看就要和这样的文坛大家分别,对好多人而言可能这辈子都难再见了,大家都沉浸在分别的依依不舍的氛围中,谁还有心对对子啊?再说了,对袁枚这样大手的对联,是那么好对的吗?对不好,丢人现眼不说,也破坏了送别的气氛。所以,众人在袁枚车已走出好远了,还站在原地向袁枚挥手送别。
听到这,纪晓岚哈哈大笑,调侃袁枚道:“亏您还一考官大人,人家都对出来了你还全然不知呢!我说呢,我老家的人咋能对不上来呢?!”说完,纪晓岚还假模假式地揩眼泪。
听到这话,袁枚心里有点划魂儿,说道:“噢,果真这样,贤弟说说”尽管如此,袁枚还是怀疑纪晓岚就这个下联能弄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慢慢端起茶杯,眼睛盯着纪晓岚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袁大人,您的上联是什么来着?”纪晓岚明知故问。
“双塔隐隐七级四面八角。”袁枚答。
“你看,你都走好远了,他们还在那里向您挥手是吧?这就是他们对的下联!”。
袁枚一惊,他隐约知道这次是没法让他尴尬了,但还是心有不甘:“对出来了?愚兄为何不知?!”。
纪晓岚示意袁枚靠过来,趴在他的耳朵上一字一句地说:“他们向您挥手,可谓‘孤掌摇摇五指三长二短’,这不正对您的‘双塔隐隐七级四面八角’麽?!”。
“纪先生到底大家,文字功底极高,是谓驾轻就熟、出口成章啊,愚兄钦佩之至!”虽这么说,不过,袁枚还是不死心,随口又挑起话题:“纪先生家族在河间府声誉甚佳,可谓大家族了,一定人多才广了?”
纪晓岚经过上一回合从得意差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