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达尔看见了眼前的景象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牵着伊洛的手,转头就扶着墙干呕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满墙都糊满了杂乱无章的纸,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图,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线路图和批注。上面的图钉零零散散地扣在墙上人不得不觉得这眼前的一切有些恐怖。
伊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潘达尔,突然想起了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开阔的安格鲁山脉,也难怪她看到这么狭小密集的东西会这样不适了。
密集恐惧症。大概不一定是天生的,是因为潘达尔曾经的生存环境都太开阔了,所以才产生了这样强烈的反应。
门一开,通道里的风吹进了那个狭小如同仓库一般的房间里。里面的纸被呼得一阵阵响动。
伊洛踢开门口的纸箱,背着丹佛了他的房间。
一脚踏进去,竟然找不到一丁点可以下脚的地方,远在三步之遥的地方,伊洛看见了一张旧沙发,沙发上还有一张看上去是法兰绒材质的旧毯子,毯子上面依然是很多零散的纸。
这个地方就算告诉他是个废纸回收站,伊洛也觉得自己是会相信的。
他托着丹佛跳到了沙发前,把他直接放在了沙发上。男孩像是找到了自己习惯的地方似的,立刻蜷缩起来,然后自动地伸手扒拉开的碎纸,把毯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呼吸变得平稳,伊洛觉得眼前这个心眼大的血猎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按动了旁边水泥墙上的电灯开关,发现灯不安分地跳了好几下才把房间点亮。
这个地方没有窗户,没有光亮,刚刚只有楼道里暗暗的灯打亮了房间,现在还不如刚刚那状况。
因为映入伊洛眼帘的盛况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满眼都是地图,这些地图的标尺看起来有大有小。有关于大陆的地图,也有关于海洋的地图。
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县郡、甚至每一座岛都有地图。看着上面精细的笔记,伊洛几乎不敢说服自己,这都是男孩去过的地方。
紧接着他开始辨认地图上的笔记和署名,果然,这不是一个人的杰作,看起来这些地图的至少有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的名字恰恰就是他们刚刚使用的徽章背面的名字。一个是丹佛。一个是威尔逊。还有一个是艾丽莎。
书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对父母抱着一个孩子的照片,虽然这个屋子里一切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那么陈旧和杂乱,却只有这个相框不太一样。
相框似乎是楠木的,是很珍贵的材料,而且已经光滑得有了漂亮的光泽。相框的玻璃面没有一丝灰尘,连指纹都没有,看起来是每天都在认真擦拭的。
伊洛拿着相框看向那个熟睡的男孩,有些感触。曾经他的床头也是有这样一个相框。父母抱着年幼的他,只不过那个相框在成年后被他收进了保险柜的最底层。
眼光移回书桌上,伊洛很快发现书桌上还有一个玻璃水瓶,看起来里面的水还能够喝。
一旁小小的煤炉上有一个烧水的壶,伊洛拿开了上面的壶,十分庆幸里面的煤球看起来还够用。
伊洛正想要招呼门外蜷缩着抱着身,体瑟瑟发抖的潘达尔进来,却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滴答,滴答。”
像是钟声,却又不是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很快这个声响发生了变化,很复杂,像是掺杂着人的走路声还有铁棍敲击墙壁的声音。
“潘达尔,快回来!”
潘达尔晕乎乎地站起来,扶着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汪汪汪!”
伊洛听见了狗吠声,越来越大,像是在向他们这个地方不断靠近,而且那狗的声音显然是已经拖了狗链,地上拖着“滴滴答答”的金属撞着地面的声音。
不好!血猎的猎犬,闻出了他们身上血族的味道。
等不及潘达尔慢慢走进来,伊洛一个健步走到门口,一手抱起了潘达尔,一手立刻关上了门,顺便一下子也关掉了灯。
黑暗中,伊洛捂住了潘达尔的嘴,只能听见门外狗奔跑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要到他们的门前了。
“呼呼呼呼。”
猎犬在门口嗅闻着味道,紧接着对着门开始狂吠,潘达尔摸着黑小手勾住了伊洛的脖子,她的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
“谁啊!”
丹佛在睡梦中不耐烦地吐槽,吓了伊洛一跳,整颗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紧接着后面则是一个人拖沓的脚步声。“傻狗,叫啥呢?回去了回去了。这一天天的,有什么好巡逻的,今天连庆典都没有参加上。”
粗犷的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伊洛紧张得不行。他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离开这个港口,不想生事被发现。
倒不是害怕自己打不过这么些个血猎,只是害怕爷爷得到他的行踪,甚至能够窥探到他出行的目的。
伊洛对着房间打了一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