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如泼墨般玄黑的锦袍,同样颀长而英挺的身形,凤七寻只觉得面前的赫连沣在不知不觉中,同另一个身影产生了重叠。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面上少了那一个泛着银色冷芒的面具。
凤七寻急忙摇了摇头,暗道凤七寻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么没有逻辑的事情,亏你还能联想到一块儿,上辈子那么多的盐算是白吃了!
再看向赫连沣时,他已经走到近前,冷峻的眉眼仿佛凝结着千万年的冰雪。
“在想什么?”他复又问了一遍。
凤七寻替他斟了一杯茶,垂眸浅笑着说:“我在想……呵,数日不归,雍王府里关于我失踪的传言,应该已经满天飞了。流言的力量太强大也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我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被山贼劫掠,失身于人,名节尽毁?还是不知羞耻,同书生或者其他什么样的男子私奔,弃家族的名誉于不顾?”
赫连沣静静的听着凤七寻近乎自嘲的猜测,忽然问了一句,“在雍王府过的不好?”
同样的问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似乎也隐含了别样的意味。凤七寻忽然就止住了言语,抬眸看向赫连沣的同时,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桌上的茶杯。滚烫的热茶透过瓷杯,灼烧着她的掌心,而她仿若未觉。
赫连沣看不下去凤七寻近乎自我折磨的行为,便伸手取了茶杯置于一旁,眉头微皱的睇着她。
凤七寻垂眸轻笑,笑声里掺杂了太多,也掩饰了太多。她看向赫连沣,眸中却突然盈起了层层笑意,一如平静湖面上激荡而起的涟漪。
“没有过的不好,怎么会过的不好?王爷别忘了,我可是雍王府的嫡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大凛朝的郡主……这样的我怎么会过的不好?王爷您……多虑了!”
“是么?”赫连沣端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热茶,继而目光凌厉的锁住面前表情无懈可击的女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担心的就不应该是流言蜚语了!”
呵…到底是太过拙劣的谎言,赫连沣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轻松将它击破。
一个受尽父母疼宠的女儿失踪许久,首先应该担心的该是父母会如何寝食难安,而绝非那些无关紧要的流言。
“王爷果然明鉴呢!”凤七寻垂下头,幽幽的说。
对于凤七寻算不得真心的恭维,赫连沣只是极淡的牵了一下唇角,便收回放在女子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嶙峋的假山,薄唇微抿。
“其实有一事,七寻一直不明白。”
“说。”
“敢问岐王爷是如何知道我失踪一事,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问题困扰凤七寻许久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救她的人会是赫连沣?
赫连沣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说:“帛渊色胆包天,劫走了我府上的一个姬妾。”
“没看出来,王爷竟还是一个多情的男子。”
赫连沣冷哼一声,眸中划过一抹狠厉,冷声道:“是他找死!”
凤七寻大概能明白赫连沣的做法。他是堂堂的岐王殿下,不要说朝堂,他的名号都能让外族闻风丧胆。可是帛渊偏偏不长眼,劫走了他的姬妾。无论那女子是否是宠姬,哪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婢,动了岐王的人,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也难怪赫连沣会一直追杀他了。
帛渊,还真是像赫连沣说的——色胆包天。
凤七寻端起茶壶,给她和赫连沣添满茶,然后持杯碰了他的杯子一下。“岐王爷,咱们今后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如果哪天你逮到帛渊那个王八蛋,记得叫上我一起收拾他!”
赫连沣没有回答,却是和凤七寻一起端起了茶杯,而后一饮而尽。
这时,闵良从远处走了过来,走近后站定躬身道:“爷,车马已经备好了。”
凤七寻疑惑,“车马?要去哪儿?”
赫连沣起身,大步走出凉亭,“回离都!”
“现在?”凤七寻抬头望了一眼如洗碧空中炎炎的烈日,半信半疑的问:“大中午?”
“凤二小姐,明日就是藩王觐见皇上的时候了,我们当然得尽快出发了。要不是因为您的腿伤,爷早就抵达离都了……”闵良不满的抱怨。
“多嘴!”赫连沣厉声呵斥。
“爷——”闵良不甘心的唤了一声。这觐见皇上可是大事,若是迟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定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呐!
凤七寻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明白皇上对赫连沣的谨慎戒备。
她快步追上赫连沣,面色愧疚的说:“真的是因为我的腿伤,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其实你不用……”
她是想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