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房中的烛光微弱,安锦绣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绣架,架上绣了一半的五色团花,让安锦绣一阵恍惚。她不是投胎来还前世的债了吗?为何不是身在妇人的产房,而是坐在这绣架前?这绣架,这房间,这身衣物,安锦绣飞奔到了铜镜前。
镜中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脸的惊恐,却也面如芙蓉,有着上等的容貌。
安锦绣一遍遍抚弄着自己的脸,手中的绣针将她的手戳破,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将她的这张脸也染红。最后绣针深深扎进安锦绣的指缝中,十指连心之痛席卷全身之后,才让安锦绣确定她不是在黄泉路上做痴梦,她是真的回来了,在她还没有嫁与上官勇之前,自己大错特错的一生重新来过了。
安锦绣不知道自己在铜镜前哭了多久,烛台上的灯烛燃尽,天光放亮,这一夜过去后,安锦绣哭红了双眼,似乎要将重新来过的,这一生的所有眼泪都流尽一般。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的惊声寻问,让安锦绣停了痛哭,慢慢回头一看,竟是自己贴身的婢女紫鸳。
紫鸳自幼在安锦绣身边伺候,从没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安家二小姐掉过眼泪,小丫头比安锦绣还小上两岁,望着安锦绣两眼通红,一脸泪痕的样子,紫鸳傻了眼,站着不敢动弹了。
“没事,”安锦绣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你不要害怕。”
紫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想哭了,就哭了一场,”安锦绣说着又望向了面前的铜镜,突然又笑了起来,这样不是比她来世还债更好?让她好好的做一世的安锦绣,不再犯错,不再让贪念迷了自己的心窍,只做上官勇的妻子。
“小姐,”紫鸳小声说道:“你是不是不满意老爷给你定下亲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安锦绣问道。
“啊?”紫鸳想了想,说:“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我说年月,”安锦绣说道,指甲掐在手心里,她却不觉得疼,原来这时她与上官勇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文德二十七年七月初九啊,”紫鸳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文德二十七年七月初九,安锦绣回想着自己的上一生,还有一月她就要嫁与上官勇了。对这个男人满心的亏欠,让安锦绣想马上见到上官勇,只是这一月的时间她却不得不等。
“小姐你的手?!”紫鸳这时发现了安锦绣的伤手,又惊叫了起来。
“不碍事,”安锦绣低头看一眼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将这只手掩在了袖中,“昨晚剌绣时被针扎了。”
“我去找大管家,让他去请大夫来,”紫鸳转身要往外跑。
“不用了,”安锦绣唤住紫鸳,“我自己包一下就好,你这样毛毛燥燥的,我还怎么带着你出府?”
紫鸳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又呆住了,“小姐,你愿意嫁给那个上官武夫了?”
“什么上官武夫?”安锦绣把脸一沉,“他也是将军了,不要胡说。”
“大少爷他们都是这么叫的,”紫鸳走回到了安锦绣的跟前,“昨天小姐也,”紫鸳看安锦绣一眼,说:“小姐不也这么喊的?”
安锦绣起身,叉话道:“要去给夫人请安了,你帮我更衣吧。”
“小姐的手真的没事吗?”紫鸳跟在安锦绣的身后问道,自己从小伺候的安二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紫鸳也说不上来。
前生听说父亲要将自己下嫁给上官勇,那时的安锦绣可是跪在大房的院中求了半天,说尽了不想嫁的话。安锦绣苦笑,看来同样的事,这一生她也做过了,这些话传入上官勇的耳中,这个男人又要被她再伤一次了。
紫鸳伺候着安锦绣净了面,上了妆,更了衣,却没再敢跟安锦绣说起就定在一月之后的亲事。
“这个婚事我想过了,”临出门时,安锦绣对着紫鸳小心翼翼的眼神说道:“嫁给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没什么不好。”
紫鸳听了安锦绣的话后,一脸的不敢相信,嚅嚅地说道:“小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安锦绣出了自己了绣阁,紫鸳是个好的,前生这个丫头随她到了上官府,多次归劝过自己,自己的那一儿一女,也是紫鸳照顾长大的,紫鸳这丫头是她的恩人。想到这里,安锦绣又回身,平生第一次拉住了紫鸳的手,轻声说道:“紫鸳丫头,日后我要为你找一个可依托终身的好男子。”
紫鸳的脸“腾”的红了,她与安锦绣一起长大,情分不比这府中的一般婢女,当下小丫头一跺脚,“小姐你不要与紫鸳开玩笑,紫鸳一辈子伺候你,什么男子啊?”
安锦绣一笑,扭头去看院中的秋桂,七月正是盛夏之时,枝头的桂叶茂密且碧绿,再过一月,桂花绽放,她这个小院里又是一年的暗香飘溢了。
“等这桂花开了,小姐也就出嫁了,”紫鸳在安锦绣身旁说了一句。
“嗯,”安锦绣应了一声,金秋时节,她出嫁离门的日子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