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写着蝇头小楷,奇怪的是,这些墨字上面,敷着一层薄薄的蜡。
“墨可以久存,蜡可以防水。”安仁解释道。
借着探窗而入的月光,安七很快被纸条上的震住了,他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待回过神来,发现安仁已站在窗前。
校场上,刚才相互打闹的三位少年,除了落儿外,胖而憨厚的那位叫陛煌,颇具英武之气的那位叫纪小白,三人正专注地练习着寺院所教授的武术,菩提拳、金刚掌、鸳鸯腿,还有只授给三位的无影般若密。
无影般若密更像是一门心法,并没有专门套用的拳脚招式,讲究“心之所处,形之所处”,需要其他硬式武术来配合。所以,懂得拳脚招式越多的人,功夫底子越好的人,更能发挥出无影般若密的深邃魅力。
无影般若密只授予大菩提寺众多学徒中的最杰出者,落儿、陛煌、纪小白,三位青葱少年,正是内定的“新菩提三杰”。安仁、安七为“老菩提三杰”,还有一位,为破解“子嗣魔咒”,渡冥海而去的安哉,至今杳无音讯。
“三师弟已去了八年了吧?”安仁问道。
“再过三天,足足八年了。”安七将纸条放回原处,复原龟板,还给安仁,然而他心中,仍然默念着纸条上的。
“那不可能是真的。”安七在心里默念着,不停地打着问。
安仁接过龟板,并未放回原处,只是摆在几角,见安七心中有念,也不等这位二师弟开口,便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听下山采购的火工说,世间已传得沸沸扬扬?”
“师兄指的是什么?”
“破解之道。”
“师兄不是刚刚还说魔咒,不是鼎家所为,破解之道,只在圈外吗!”
安七被安仁搞混了。
安仁说道:“鼎家在取得天下之后,就熄灭了须弥山的大火,此一事,你可听闻?”
“有听闻。”
“须弥山悬空而生,又高耸入云,壁立千仞,飞鸟不可登顶,凭人类之力,如何熄灭得了通天大火?”
“不知。”
“若是因为鼎家熄灭了须弥山,而设下‘子嗣魔咒’,鼎家又图什么?”
“不知”
“若鼎家龙血能点燃须弥山,鼎家为何不自己去破解了这个魔咒?”
听到这里,安七刹时明白,世间的传言,十有八九为真,而关于用鼎家龙血点亮须弥山,便能破解子嗣魔咒的传言,则就是那其中的假。
“每一个传言幕后,都有一个故意散播传言的人。”安仁用食指,轻轻敲打着龟板,“这里面,记载着最后的龙血遗脉,是幕后散播传言之人,最想得到的东西。”
“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安七没有直接点名“皇脉龙血”,而是用“这个”一词指代。在老一辈大菩提寺国士的传统观念中,“皇脉龙血”仍然是不可直接言说的词汇。
安仁点点头,安七挪去窗口,望向仍在切磋武艺的三位少年,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
传说中的鼎家皇脉龙血,就在这三位少年之中,作为大菩提寺首席护法的他,竟然到今天,才得以知晓。这也正是大菩提寺一贯而来的优良传统“谋不可以众”,他倒是理解。
“龙血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安仁摇头:“唯你我二人尔。”
“那我们得赶紧把这个藏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想到正有人躲在幕后,试图拿到这块龟甲,安七透露出了急躁。
返回茶几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落儿、陛煌、纪小白三位少年,经过一番打闹,又熟练了一通拳脚之后,感觉全身神清气爽,筋脉舒畅,肚子倒咕咕地饿了起来。三位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活动量又大,觉得腹中饥饿,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点东西来吃。
这夜深人静的,寺院的膳堂,正是填肚子的最佳去处。
膳堂里早已熄了灯,三位少年摸索着找到笼屉,落儿伸手一摸,从里面掏出三个大白馒头来,三人就站在原地分了吃。陛煌胃口大,一两下就干掉了馒头,意犹未尽地说道:“听说下了山,出了寺门,就可以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
纪小白道:“好像是有听返寺的师兄们说起过。”
陛煌补充道:“只要毕了业,寺院就不管这些啦。”
落儿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用袖口擦净嘴角。虽然寺中没有明文规定,师父师叔们也从来不曾讲起,但他也有听师兄弟们私下聊起,自一千多年前建寺以来,只要出了寺门毕了业,寺院就不再限制学生子们的饮食和作息。
陛煌道:“下了山,我们就不再是学生子,就成为国士了,再也没有人能够管我们了。”
听着陛煌的话,落儿和纪小白都深以为然。
然而,对于肉和酒,落儿只无意间听火头师傅聊起过。他只看过树上的飞鸟,水中的锦鲤,山**土找食的野猪,却从未在碗里见过。
对于酒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