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绫掬起一捧水,扑向落儿,怒道:“你才小媳妇逃婚,哼。”
说着,双手轮流泼水,霎时仿佛下起一阵暴雨,把落儿淋了个落汤鸡。落儿见天绫反应如此激烈,暗想自己嘴巴贱,这么准就猜到了女孩子的伤心事,实在不是件好事情。自己成了落汤鸡,反而不好抱怨,还得乖乖地表示道歉。
“都怪我多嘴,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说。”
天绫这才停止了泼水。落儿的话,引起了她内心的伤痛,竟然不管不顾地抽噎起来,捂着脸,一任泪水夺眶而出。落儿见天绫怎么就哭起来了,刚才还好好的,女孩子的脸,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落儿自小在男孩堆中长大,从没有跟女孩子打过交道,不知道女孩子心理,见到天绫伤心地流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反正你已经逃出来了,你身手又这么好,谁也欺负不了你。”
落儿说得吞吞吐吐,试图安慰天绫。但毫无效果,天绫的眼泪,还是如洪水决堤,夺眶而出。
“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以后如果他们要抓你回去成亲……”
落儿说出“成亲”两字,天绫哭得更响了,落儿知道自己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连忙改口,“如果他们敢来抓你回去,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就像当初你拼死保护我一样。”
听到落儿一本正经地说着,天绫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又用河水洗了脸,掏出匕首,跑向落儿。
看到天绫动不动又掏匕首跑向自己,落儿想,我又哪里说错话了?他看了眼脚下的流水,做好了跳水躲闪的准备。几十丈高的瀑布都跳过,跳个竹筏,实在是小菜一碟了。
然而,天绫在落儿面前停了下来,抓起落儿的右手,匕首一划,落儿啊呦一声,一阵疼痛,只见右手虎口处涌出一道血来。还没等落儿反应过来,天绫也划破了自己右手的虎口,一把握住落儿的手,两只手的血融汇在一起,一点一点滴了下来。
还没等落儿发问,天绫凌然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一定会拼死保护我,就像我拼死保护你一样。”
落儿感受到天绫手掌的温热,更感受到天绫的真诚,通过温热的鲜血,一丝一毫地传递到自己的每个细胞。这一刻,两个人的鲜血相融,通过这一古老庄严的仪式,瞬间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少年与少女,在这乱世,萍水相逢,会有多种选择,可以擦肩而过,可以相忘江湖,也可以相濡以沫。
落儿握紧天绫的手,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有小舟从竹筏旁划过,落儿和天绫回过神来,发现河面上已出现了不少渔船,渔夫悠闲地哼着歌,鱼鹰上窜下跳,钻入河中,衔起一条条的肥鱼。岸上,桃柳夹杂,有农夫挑着箩筐,在田间行走,不远处,一排排的茅屋和瓦房,炊烟袅袅,一派生活景象。
竹筏已经驶入了生活区,两岸住家,更是热闹。妇女蹲在河边洗衣浣纱,窃窃交谈,不时笑出声来;顽童三五成群,攀在柳树上,钓鱼捕蝉;一头黄牛拉着一辆大车,在青石板上缓缓走过,瞪着大大的牛眼看着两位陌生面孔。
“看来我们也该上岸了。”落儿自言自语道,说着点了一下竹篙,竹筏就朝一个石砌的埠头靠了过去。
天绫拉住正要上岸的落儿,问道:“上岸后,有何打算?”
落儿略作思考,说道:“好像要做的事情还挺多,要找寻生身父母,要找个大夫疗伤,还想买个烧鸡尝尝。”
“烧鸡?”
“嗯,之前在大菩提寺的时候,我们只能吃素,不能沾荤腥。陛煌和小白经常讨论烧鸡的味道,一个说是地瓜味,一个说是南瓜味,我就很想亲口尝尝,到底是什么味。”
天绫哈哈大笑,在心里调侃道,真是书呆子,竟然把美味的烧鸡说成是地瓜味和南瓜味,看来眼前这位小哥哥,以前过的日子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
“走吧,我们这就去找烧鸡店,好好地请你吃一顿你尝尝人间美味。”
“你吃过烧鸡?”
“烧鸡算什么,更好吃的山珍海味都吃过。”
天绫看着落儿一脸不信的样子,心想,真是乡巴佬,如果把自己平时吃的那些奇珍异羞说出来,估计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算了,还是留待以后慢慢说吧。
落儿拉上天绫,两人稳稳地弃筏上岸,向人群熙攘处走去。
天绫突然想起,说道:“去吃烧鸡前,先陪我去买顶帽子。”
见天绫披着一头秀发,身上却穿着灰不溜秋的男装,落儿点点头,他何尝不知,出门在外,女扮男装,总能给她多带来几分方便和安全。
就如全国众多的小镇一般,镇子中央的这条街,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集合了全镇的酒馆、客栈、妓院、当铺、南货店等等,是全镇百姓的中心,也是信息的集合地。
街道的一头有一家小小的酒馆,外面挑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三个字“鸡毛酒”,这就是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