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店小二的指点看去,酒店正中悬挂着一块红木框匾,上面是几个飘逸的乌墨大字:“味绝天下”,旁边落款是“鼎天婧”。从款式和色泽来看,的确是件古老之物。
落儿曾在大菩提寺看过鼎娘娘的书法,记得就是这样的,潇洒飘逸中饱含着遒劲古朴,遒劲古朴中透露着潇洒飘逸,外人顶多模仿十分里面的三分。再看这家酒店的这块牌匾,一笔一捺,无不透露着这种纵横和霸气。
天绫离开桌椅,走到牌匾下方,靠近了仔细查看。看了一会儿,回到桌上,对店小二道:“就来烧鸡和烧酒,双份。”
店小二擦了擦桌子,回头扯开了嗓子,熟练地朝后厨喊道:“烧鸡配烧酒,两份……”
两位陌生少年的举动,早已引起店里其他客人的特别,其中有一客人,蜡黄面皮,从唯一的包间里探出头来,将两位少年的面容看得真切。
落儿和天绫谈着话,商量着怎么帮落儿寻找生身父母,酒菜就端了上来。烧鸡微黄焦酥,冒着热气,阵阵肉香混合着果木的香味,直透心脾。面对一只完整的熟鸡,落儿还不知该如何下手,天绫早已不管不顾,扯下一条鸡腿大口吃了起来。落儿只是看着她吃,想学学烧鸡的吃法。天绫将酒盅倒满烧酒,一股浓烈的粮食清香扑鼻而来落儿的鼻子简直忙不过来。
天绫见落儿只顾着傻看,招呼道:“还傻看什么,快吃啊,冷了味道就打折了。”
经天绫提醒,落儿才学着样子,撕下一条鸡腿,放进嘴里,尝试着咀嚼起来。但一阵恶心的反胃却涌了上来,落儿连忙朝着桌底下干呕。天绫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拍着落儿的后背。
“慢慢吃,别呛着,咱们一人一只,没人跟你抢。”
落儿干呕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把烧鸡推到一边:“我还是照旧吃素吧,吃惯了素菜,碰不了荤腥。”
天绫甚是不解,问道:“怎么会呢?这么好吃的烧鸡,你就吃也吃不进?”
落儿回忆起在龙紫微的营地里,陛煌和纪小白在吃炖老母鸡时,也是碰上了跟自己一样的状况,似乎对荤腥产生了天生的排斥。
他说道:“我那两个朋友,陛煌和纪小白,他们第一次吃鸡肉,也是跟我一样,反胃,呕吐。”
天绫拿过落儿的酒壶和酒盅,给他倒了一杯烧酒,安慰道:“那就喝点酒吧,烧鸡你不吃,就归我了,我来帮你消化。”
落儿拿起酒盅,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烧酒的火辣和浓烈,顺着他的嘴唇,沿着经脉血管,如通电一般,迅速传到全身。落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嘴巴一样,将杯中酒全都喝了下去。
未等天绫,落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一仰头,又干了,接着又是一盅。没几下,就把自己那一壶给喝见底了,一壶烧酒下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落儿伸手拿过天绫的那壶,天绫眼明手快,夺回护在胸前。
天绫道:“干嘛你?”
落儿笑嘻嘻地,伸手还要拿:“挺好喝的。”
天绫道:“哪有你这样喝的,空腹容易喝醉,慢点喝。”
落儿道:“烧鸡吃不了,烧酒好喝,再给我喝点。”
天绫拿出自己的壶,给落儿酒盅里倒了半盅的酒:“这酒度数高,万一喝醉了,跑都跑不动,慢慢喝酒精散一下。”
落儿将那半盅酒一饮而尽,说起话来,已经有点大舌头了,疑惑道:“为什么要跑?”
天绫朝店小二看看,轻声道:“因为我没带钱,今天吃的是霸王餐,你带钱了吗?”
落儿也学着天绫的样子,轻声说话,但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只是装了个轻声说话的样子,声音却变得更大了:“钱?”
天绫赶紧捂住他的嘴,落儿总算放低了声音:“对哦,听说山下吃饭要付钱,我没带钱,下山的时候师父没给我,我们在寺里吃饭从来不用付钱。”
“还说得这么大声,你都喝醉了,逃都逃不掉,看来我只好先溜了。”天绫威胁道。
一听天绫要溜,落儿着急了:“我没事,我好歹也练过十多年的功,保证没问题。”
天绫有点后悔,不该点那烧酒,落儿本来就受着伤,原本想给他点只烧鸡,吃了好补补身子。结果没想到,烧鸡吃不了,倒是喝成了一个小酒鬼,可真是害了他。伤病之人,怎么可以喝酒呢。
落儿在身上一阵摸索,结果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找到。心想,下山第一次进馆子,结果就要吃霸王餐,太有损于大菩提寺学生子的脸面了。
见落儿着急的窘态,天绫早已在心里偷偷笑开了花。怕落儿喝了点酒,真的头脑一热,干出点啥事来,天绫只好宽慰道:“放心吧,待会儿会有人来替我们结账。”
还没等落儿问谁来结账,结账的人已跨进了店门。
落儿第一次喝酒,就觉得酒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连续几盅下去,就有点飘飘然起来。天绫告诉他,一会儿会有人来替我们结账,落儿不信,这陌生之地,还有谁会来替我们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