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被当大家的那身服饰和沉重的呼吸给震惊,借着斑驳的光线,他观察着大当家那灰黑中略带蜡黄的脸色,暗自琢磨道:“这样的脸色,这样的气息,看来是病得不轻。”
大当家的没回应,诸葛不暗也就保持着弯腰的姿态,这样约莫过了半分钟,大当家的嵌在圈椅里的身体,困难地动了动,肿胀的眼皮抬起来。落儿一直莫不作声地观察着大当家的动静,他突然被那眼皮底下的目光给震住了。
肿胀的眼皮底下,却隐藏着一道老鹰似的凶狠目光。
大当家的喉咙里咕隆咕隆地想着,了一会儿气息后,从鼻子里冒出几个音节来:“辛苦了,坐,上酒。”
旁边上来几个喽啰,搬来两张红木板凳落儿和诸葛不暗就坐。又端来两杯酒落儿和诸葛不暗喝。
落儿见诸葛不暗一饮而尽,也就放到嘴边尝了尝,发现这酒散发着浓厚的粮食味,遂也一仰头,全都喝了下去,忍不住眨巴着嘴唇,脱口而出:“好酒。”
“国士,好酒量!”大当家的在喉咙里咕哝一句,虽然发音古怪,近乎机械,但明显还能能听出来,这是夸赞之声。
诸葛不暗见落儿也爽快,便顺手推舟,说道:“国士愿意加入本帮,出一份力,本帮定然能成为荡云巅第一力量,也定能早日冲破穹庐,从此逍遥九洲。”
大当家咕哝道:“国士,有何能耐露一手!”
落儿暗想,我还能有什么能耐,自从中了冥海龙啸,武功全废,大菩提寺十多年来的修炼,全都烟消云散,早已跟常人无异了。
诸葛不暗期许地看着落儿,落儿想到住持安仁曾经关于“虚虚实实”的论述,心里顿时有了一计,他哈哈一笑道:“我年纪轻轻,哪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比较喜欢喝酒罢了。”
“国士谦虚了,大菩提寺谁人不知,谁人……”诸葛不暗正说着,大当家突然插话道:“国士酒量如何?”
突然被大当家打断了话,诸葛不暗明显内心不爽快,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索性摇起了鸡毛扇,掩饰窘态。
“不敢夸口,却有冥海之量。”落儿故作傲慢道。
诸葛不暗心想,这小小落魄国士,吹牛倒是不打草稿,难道大菩提寺的人,就是这样的目中无人?
“冥海之量……”大当家重新闭上肿胀的眼皮,咕哝着,似有不信。
“我大当家的都不敢自称冥海之量,就你那小肚子,还敢自称冥海?”独眼赵跨进正厅,不屑道。
对于酒,落儿正万分饥渴,干脆激将道:“要不比试比试?”
“先喝过我再说。”独眼赵逼近两步,虎视眈眈地盯着落儿。
大当家的霍地从圈椅里站起来,伸出一双乌黑的大手,吩咐道:“晚上摆宴国士!”
云巅寨的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都还没有结束。
除了站岗放哨的,那些大小草莽都已经喝得七荤八素,醉卧酣睡。主桌上,独眼赵早已将自己灌醉,趴在桌子底下打起了鼾声。
诸葛不暗留了不小的心机,不仅自告奋勇不停给落儿和大当家倒酒,自己少喝,而且每次不得不喝的时候,还暗暗做了手脚,假装仰头喝酒,却将酒倒进了事先改装过的衣袖里。
落儿自从无意发现自己爱喝酒之后,还从没一次性喝过这么多酒,哪怕之前避祸在酒厂,也没法跟今天比。
好在他酒量大,喝到夜深人静,月色微凉之时,大当家终于不得不佩服,原本就难以听清的说话声,更加咕哝咕哝地难以辨别。
大当家喝下最后一碗酒,将海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扔,赞叹道:“国士,明天再喝。”
自此,云巅帮连开三天宴席,每个人都是醒了醉,醉了醒,云巅寨大本营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落儿却是越喝越清醒,又得益于烈酒,这三天来,冥海龙啸始终未曾发作。发现烈酒对付冥海龙啸有这般奇效,他自然更是欣喜若狂。
自从上到云巅寨三天来,大当家每日只是邀落儿喝酒,诸葛不暗和独眼赵也只是在一旁陪着,三人谁也没有提及让落儿上山的目的。虽然自己是越喝越清醒,一点醉意全无,三天喝下来,落儿也终于明白,不能老老实实就这么喝,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把自己拽到山上来,绝对不是简单地拉自己入伙,肯定有蹊跷。到得第三天天黑,落儿也就顺水推舟,装起醉来。
他故意大着嘴巴,手脚难以自控地站起来,又爬到椅子上,蹲在那儿,对大当家说道:“大当家的,你们真不够义气,只让小弟喝酒,也不让小弟出力,这酒小弟喝得心里不踏实。”
落儿边说着,边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挪向大当家,途中还故意膝盖一软,赶紧用手软绵绵地支撑,下巴差点磕在桌角。独眼赵朦胧着唯一的眼睛,赶紧上前扶起落儿。
落儿抱歉道:“没事,没事,我们再来。”
他缠着独眼赵,又要敬酒。独眼赵自诩酒量超群,这几天奉命陪酒,就是要把落儿灌醉,发现这位清秀的少年,真的是冥海之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