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假寐的诸葛不暗,此时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说道:“大当家,国士,你们慢慢喝,我去四周巡查一下。”边说着,边起身往外走。
落儿觉得这酒也不能再这么喝下去,就干脆顺着诸葛不暗的话头,抓住了诸葛不暗的肩膀,醉醺醺地说道:“我要去尿尿,军师带我去。”
两个清醒之人,都假借醉酒,跌跌撞撞,相互搀扶着跨出中厅,来到大树底下。外面已是漫天星辉,好一个晴朗的冬夜。落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加之也确实尿意正急,解开裤带,对着树干就尿了起来。
值守的几个小卒一看,挺着长枪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呵斥落儿:“什么人?胆敢对着神树方便?”
原来,虽然这棵大树的具体年纪已无从可考,但初步推测,绝对是见证过鼎家王朝的兴衰。荡云巅被置于琉璃罩子之内,客观上也帮助大树躲避了历次兵火和砍伐,这才能够长得如此之大。
更出乎意料的是,这棵云巅峰上的大榉树经过一千多年的生长,终于碰上了琉璃罩子的顶端,再也无法往高处突破,那硕大的树冠,被看不见的力量往下按压,只能沉重地低着头,向是一个委屈认错的巨人。
所以,大榉树王历来就为荡云巅一切生灵所崇拜。自云巅帮盘踞此地,将大榉树王占为己有以来,更是将其奉为镇帮之宝,香火朝拜不断。
落儿竟然对着树王冲了一泡尿,怎能不引起寨子的震动。
诸葛不暗没料到落儿会有这一出,正在暗暗叫苦,但又不得对好不容易请上山来的国士动粗,回头见大当家并未留意,连忙赶走了那几个慌乱的小卒,又拉起落儿,向营地的一角跑去。
落儿不明所以,好奇地打探道:“刚才那几个小兄弟怎么回事?干嘛拿着兵器对我?”
诸葛不暗解释道:“国士有所不知,那树王是我们的镇帮之宝,岂可对着尿尿,实在是大不敬啊。”
在大菩提寺的成长经历,也让落儿对众生万物,不分卵生、胎生、湿生,都心存敬畏之心。只是这段时间,短期内接触了太多的外界信息,见识了太多的杀戮和离别,内心有点麻木。经诸葛不暗一提醒,落儿这才发现自己的麻木和疏忽,顿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深表不安。
他连忙朝着树王拜了拜,对着头上那遮盖星空的树冠,虔诚祈祷道:“小儿无理大树恕罪,小儿无理大树恕罪。”
这是他说出声来的话,还有在心里默念,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就是:“请树王显灵,为荡云巅降妖除魔。”
落儿的意思,自然是云巅帮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树王一定要明辨是非,不要帮他们胡作非为。
崇拜归崇拜,祈祷归祈祷,看着那重压之下的树冠,一阵莫大的悲凉还是涌上心头,落儿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连一千多年的树王都被困在这结界里,我们这些小小的蝼蚁,又能如何靠钻洞而出呢!”
落儿一边感叹着,一边跟着诸葛不暗沿着大本营巡查了一圈。云巅峰顶本来就不大,巨石和木栅栏围起来的大本营又小了一圈,趁着夜色,一番查看过来,落儿早已对云巅寨的布防有了九分的认识。
整个营地只有一个进出的门洞,围栏四角各有一座哨塔,值守的岗哨有十五六人,武器多为竹枪和竹弓竹箭,穿着多为兽皮。看来荡云巅缺乏铁器,像独眼赵手中的开山斧,差不多已是终极武器了。
总体而言,借助自然山势,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确实是落草为寇的最佳之选。
两人巡查完一圈,又回到中厅,大当家和独眼赵已不见,酒席也已撤去,打扫干净。值更的小喽啰禀报诸葛不暗,说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已各自休息,大当家交代军师也安排国士早点休息。
诸葛不暗将落儿带到长屋靠西边的一间房,值更的小喽啰点燃了灯烛。房内一床一桌一椅,看来甚为简陋,实则已是荡云巅的豪华客房。诸葛不暗告辞离去,落儿也就关了门,在房内四处查看了一番,跟前两晚相比,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落儿靠在床上,想云巅帮鬼鬼脑脑地请自己连喝了三天酒,也不明说要自己干嘛,真是奇怪。如果他们真的是要自己帮忙挖地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想到这儿,倦意上来,便吹熄了灯烛,躺在床上,合衣而睡。
刚沉沉地睡着,听到外面大喊一声:“有刺客!”
随即,火把乱窜,营地一阵杂乱。
刚沉沉入睡,美梦要上来的一刻,一声“有刺客!”把落儿从床上惊醒过来。
在营地的一片杂乱声中,落儿下了床,隔着门,观察外面来来往往的动静。这么严密的营地,这么霸道的帮派,竟然还有刺客胆敢擅闯,这到底又是哪一路高手?
对于荡云巅这一方陌生的土地,落儿心里着实没了底。
“看来荡云巅这地方,是卧虎藏龙啊。”落儿用食指在窗纸上钻了个洞,瞧着外面的动静,暗自在手心里捏了把汗。
这一刻,他倒对这个半夜闯营的刺客大感兴趣,很想知道到底是哪路豪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