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邺城一片寂静。
大国师呆立在青砖甬道上,抬头看了会儿月亮,又闭上眼睛,调理了一番气息,这才钻进轿子里去。
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古来稀……
在蓝国,他是除令狐兄弟之外,最有权势之人,也是年纪最大的那位。
坐在轿中,任由轿夫们有规律的颠着,他的思绪也一颠一颠,想到令狐兄弟由小到大的一路成长,天下的一路分崩,朝堂的一路争斗,江湖的一路厮杀,最终将思维定格在太子身上。
十六年前,经过四处征战,蓝国国力强盛,国境平安。令狐兄弟携手巡游边界,到得冥海之畔,遇上一个被遗弃的漂亮女子。
这女子五官深邃,不可方物,自称来自冥海,并非九洲大陆子民。该女子告知令狐兄弟,冥海中央密布海岛,上面便是冥海之国,她乃冥海之国当今公主,因岛上叛乱,无处藏身,这才奋不顾身逃离海岛,九死一生之后,才漂泊到了九洲大陆。
当年的大国师,以“事出有异必有妖”为由,力劝令狐兄弟不要听信该女子之言。但此时的令狐兄弟正是踌躇满志之时,不顾大国师反对,将该女子接回邺城宫中。
一腔英雄豪情,终逃不了美人心计,令狐兄弟都看中了该女子,引发兄弟嫌隙。就在快要反目成仇之际,幸得大国师百般斡旋,这才没有祸起萧墙。
一年后,该女子诞下一个男婴,不知孩子生父是玉寇,还是石掸。
男婴出生之日,兄弟争端再起,已到了兵戎相见的边缘。大国师对令狐兄弟力陈利弊,千万要以家国为重,不可沉迷于儿女情长。
白玉双马最终听从了大国师的建议,当天就将婴儿送出蓝国,隐姓埋名送往大菩提寺。孩子的生母则被软禁起来,软禁地点不详,据说是冥海边的一处礁石天牢。
那个被软禁的太子的生母,就是冥鲛公主。
到如今回想往昔,大国师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日月如梭,偏偏自己又如此长命,随着太子回蓝国时间日渐迫近,大国师预感到自己的好日子,估计也就不长了。
是他反对将冥鲛公主带回王宫,是他提议把太子送去大菩提寺,是他建议把太子生母冥鲛公主软禁天牢。
总之,他得罪了太子和冥鲛公主。
但,也是他挽救了蓝国。
如今,太子令狐陛煌在大菩提寺完成学业,要回来了,势必要问起生母何在。时间一长,势必露出马脚。
怎么办……
大国师坐在轿子里,感受着如海浪般的起伏,琢磨着萦绕脑海的问题,他慢慢合上眼皮,心中却有了主意。
千巡子此次出行,带着双重的任务。他要奉令狐双君的命令,找到蓝国太子令狐陛煌,把他安全带到蓝国继承王位。同时,他还要奉大国师的命令,找到那个全天下最大的秘密。
这个祖上就是做探子的探子,到了他这一辈,其实能力已远没有祖上厉害。但他还是一路乔装打扮,四处打听,向着荡云巅而来。
荡云巅的穹顶之下,依旧是一片与外界隔离的“孤岛”。
落儿和阿克拉芙日夜兼程,走出丛林,迂回曲折地回到面壁崖,这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山崖下的沼泽地上,蒲草杂乱倒伏,像是有动物闯入。
阿克拉芙四下查看杂乱,发现除了蒲草杂乱外,之前隐没在泥水之下的石板,也被移动了位置。
见阿克拉芙神情紧张,落儿猜测面壁崖上定发生了什么。
“有人闯进来了?”落儿问道。
阿克拉芙仔细辨认干燥泥土上的足印,怀疑不定:“这地方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不可能……”
两人用树枝探路,小心穿过沼泽,阿克拉芙在蒲草上发现一缕马尾,心中咯噔一下,丢下落儿,加快脚步奔向山崖,落儿紧跟其后。
两人踏石阶而上,一口气奔上面壁崖,崖上湿气不重的地方,仍然能清晰可辨杂乱的脚印。阿克拉芙冲进茅屋,四处寻找,都没有阿布的身影。
落儿担心有埋伏,紧随阿克拉芙身后,保持警戒。他对阿克拉芙道:“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她自己出去了?”
阿克拉芙道:“不可能,这些脚印无法解释,茅屋里的陶罐也都被打碎了。”
“脚印上带着泥土,还是湿的,应该离开没多久。”落儿分析道。
“这里湿气重,起码也有一天了。”阿克拉芙补充道,自小生长于荡云巅的她,显然更了解这里,也更有经验。
“会不会是云巅帮的人?”落儿怀疑道。
两人又在茅屋四周,还有水塘周边都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其它的蛛丝马迹。落儿钻进茅屋,屋内仅有的几个陶罐都已碎裂一地,阿布用来睡觉的毛毡也被胡乱踢在一边。
“他们要抓阿布这么一个老人干什么?”落儿思量着,又在茅屋里仔细检查一圈,就在石洞壁上,发现一